之中有一只巨手,狠狠地将他攥在掌心里。
这一阵疼痛来得异常的剧烈而且不容人喘息。秦疏一窒,这一股不知是从何处升起的剧痛一暧间就在整个肚腹漫延开来,像要将他撕裂开一般。不过片刻的工夫,身上已经渗了一层冷汗,将贴身的衣物浸得半燙,然而这些不适比起此刻的肚子疼来简直微不足道,他再也支撑不住,扶在墙上的手也收回来紧搂着肚子,只仅着仅余的理智才没有使劲按下去。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脚下发软,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去。
他这数月所经历的疼痛,远胜过之前整个人生所有病痛加起来的数倍,练功时的所受的苦根本没法相比。可这一次和之前的所有疼痛都不一样。这段时间纵然三不五时就频发腹疼。多半是绞痛,一阵一阵的,腹底或是某个部位疼得最厉害,都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大致的位置来。这次却仿佛整个肚子都发作起来,最初的猛烈剧痛滚过之后,变为持续而绵长的钝疼,疼痛的激烈程度却没有减弱分毫。
有那么片刻的工夫,秦疏觉得自己似乎是疼昏过去了。等到意识慢慢清醒时,才发现自己斜斜地歪倒在地上。好在他潜意识里还死死护着肚子,并不是直接摔下去的。
肚子还在疼,却比方才稍稍减轻一些,而且还在慢慢的逐渐缓解。腹疼稍稍缓解,他这才发觉大概是由于昏迷这片刻的姿势不对,原本就酸疼的腰背这时也跟着疼痛不堪,那种酸胀的疼痛不光侵袭着腰背,还向着整个肩背漫延。
孩子倒没有在这个时刻雪上加霜地对他拳打脚踢。但也有些不安,在腹中微微地蠕动着。虽然幅度不大,动作却很有力。使得本来就还疼的肚子越发的胀痛难忍。
秦疏不禁伸手往肚子上摸了摸,肚子还有些发硬。明知道胎儿在动,却不能够同往常一样清楚地摸到被它顶出的鼓包。秦疏屏着气,自己在肚子上揉抚了小半个时辰,觉得疼痛慢慢的好了些,这才能够慢慢地坐起身来。
地上凉得很,他一时无力起身,只得抱着肚子又靠着墙再缓上一缓。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痛疼竟退得干干净净,就连腰疼也好上许多。秦疏扶着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再摸了摸肚子,他身上汗湿了一层,除了有些虚脱,肚子竟是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秦疏怔了一怔,心里有种模糊的惶恐。这样的疼法,若说是动了胎气,似乎没有这么快就能够自行缓解而且缓解得这么彻底的。然而太医也说过这孩子十分健康,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是很难下来的。而仔细算算日子,他离生也总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虽看过记载这丹方的书籍,上头却没有将如何分娩写得详细,他对于生产的了解实在是没有多少知识。这时也没有往别处拐。
但想来想去,今天这疼有着不同往常的古怪,想必是他这几天心绪不宁动了胎气,这样一想,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觉得还是该求些安胎的药来才妥当些。看守他的侍卫对他虽不至于克薄怠慢,却也保持着一种疏离无视的态度,可说是近乎冷漠,然而这样的时候,他也顾不得要遭人白眼嫌恶,不过稍一迟疑,一边向门口挪去,一边想着如何开口央求的话。
他近来都没法好好休息,晚饭又没吃下多少东西,刚才再那么折腾了一阵,眼下肚子虽然不疼了。脚步却不免有些发虚。从墙角到门口不过十来脚的距离,他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肚子,却用了小半会的工夫才走到门口。
“这位兵爷……”秦疏喘了几口气,这才低声唤道。
门外无人应声。
秦疏拉了拉门,只听外头传来哗啦啦一声通金属碰撞声。借着被北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光看去,原来是门外拴着铁链,又挂了把黄铜大锁。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巷道里执事房里透着灯火,呜呜的风声里卷来些断断续续的说笑声。
原来今天天冷,有人不知从那弄来只黄狗,剥皮下了汤锅。又见他逃不了,原本还留在门口的两人索性将房门上锁,也凑在一处打牙祭去了。
秦疏唤了两声,不知是风大还是听不见,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
秦疏无可奈何地站了一会,好在现在肚子不疼了。只得走回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