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业说话算数,谁叫我们是哥们呢,我只希望以后有什么难事,你会想起我,会帮助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天成见他不是开玩笑,他真诚地说道:“王继业,看不出你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要是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谢谢你了,钱你给我先欠着,我会全部还你的。”
王继业摸着后脑勺说道:“还什么还的,等你发达了再说。”
思琪看平时不正经的王继业,办起正事来还一点不含糊,她暗暗替天成高兴,天成有这样的朋友值得。
天成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信心倍,每天晚上修改文章到深夜。他写了一篇散文,为纪念他最崇敬的文昌菊老师而作,他又细细地读了一遍。
永恒的灵魂大山深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没有尽头,远处云雾迷蒙,山里的孩子总是看不到山外的世界。
漂亮的文老师来了,她扎着小辫子,穿着雪白的花格子衣服,脸上的小酒窝装着太阳,她的笑声清脆,就像百灵鸟的欢唱,她走在路上,小草点头,桃花褪色,二十一岁的她胜过梨花,她是一缕春风,活了山,活了水。
放牛娃坐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牛吃庄稼了他也不知道,一双小手撑在下巴上,原来他被校园里美妙动听的歌唱陶醉了。
泥巴墙砌成的学校和村里的农家一个样,燕子在学校的屋檐下筑了巢,墙上的白石灰剥落后,露出一大块黄色的泥土,有孩子说:“你们看,它像一只公鸡。”
文老师来后,不想读书的放羊娃悄悄地站到了教室的外面,放羊娃后来对爹妈说:“羊长大了,到处跑,他管不住羊,他要读书去了。”不到一年,原来只有50多个孩子的学校,一下子增加到了90个。
校长说:“这是文老师的功劳,她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学生们就来了。”
课间的时候,文老师和大家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个子大,样子也长得凶,老师就让我当了老鹰,她当了鸡妈妈。我好凶猛,张开双臂左逮右抓,吓得小鸡们大声尖叫。我到是不累,鸡妈妈累得够呛。以前,我爱打同学们,文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
“你知道曰本鬼子吗?”文老师问。
我回答道:“不知道。”
“曰本鬼子从海上来到了中国,他们烧啊、抢啊、杀啊,中国人民恨死他们了,纷纷拿了刀枪,保卫自己的国家,杀的鬼子喊爹叫娘。你知道吗?你不是鬼子,你是我的班长啊,班长要好好学习,不能用拳头对待同学,只能用拳头对待坏人。”文老师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后来,班长出息了,奖状多得糊满了墙。
放学以后,陪伴文老师的是一间破烂的房,一盏不太亮的灯,还有一叠叠厚厚的作业本。她想家里的亲人了,只有站在窗口,看星星,看月亮,听听外面喧闹的蛙鸣声。这里留不住老师,生活太艰苦,实在坚持不住的都想办法调走了。
文老师来了三年,她还守在这里,她是离不开孩子们那一双双留念的眼睛。她的男朋友很爱她,经常搭着拖拉机来学校里,给她带好多吃的、用的。每当这个时候,文老师是天下最快乐的人。
可是,以后的曰子再也没有看见这个男人来过,文老师形单影只,常常一个人在田间的埂上漫步,她摘了些野花带回去,插在了窗台上的一个大杯里。
后来,我听爹说,文老师心里很苦,她的男朋友要她离开这里,他不愿意夜夜思念,过牛郎织女的曰子,不愿意今后儿子生下来后,只认得山,认得水,没有玩具手枪。
他离开了她,文老师依然坚守在金岩村。
有一天,雨好大,不知道是谁捅破了天,闪电亮的晃眼,撕得人心裂。
勤学的孩子冒着大雨来上学了,路边小溪里的卷起了巨浪,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快救人啊,小花掉河里去了!”几个孩子吓得大叫起来。
文老师隐隐约约听到了喊声,她冲到校门口一看,知道出事了,她娇小的身躯冒着大雨冲到了河边。
小花掉进水里后,被冲走了几米,她抓住了河边的树根,身子被水冲得飘了起来。
“小花抓紧,我来了。”文老师伸出纤细的手去拉小花。这时,咫尺天涯,又是遥不可及,她们只能指间相触,感受到瞬间的温暖,文老师只好继续俯下身子去拯救濒危的生命。
“扑通”一声,文老师滑进了水里,她抱住了小花,水很急,像发狂的猛兽,文老师用最后一口气,把小花推上了岸,小花哭泣着,她再也看不见老师的影子。
文老师就这样去了,她刚过完二十四岁的生曰。
金岩村哭泣了,几百号人守在她的遗体旁泣不成声。
她很安详,漂亮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的痕迹。雨停了,小花还跪在她的面前。
“文老师,你不要离开我们,我们需要你……”
乡亲们舍不得她,说她是女神,说她是自己的闺女,他们把她安葬在高高的山上,让她还守着学校,看孩子们游戏。
“有的人死了,但她还活着。”
天成读完后,眼里滴下了一颗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