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骡子是马,必须得拉出来溜一溜。
在老前辈们的强烈要求下,三号首长很乐意让田文建这六年前下的一步闲棋,做起了别开生面的叙职报告。眼前这些“40年后”,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物。田文建不敢怠慢,想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先从那一方面说起。
“小田书记,不要紧张嘛。有什么说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更没有媒体记者。”前国务委员王老前辈姓子比较急,见田文建愣在了那里,禁不住地鼓励道。
三号首长微微的点了下头,风轻云淡地说道:“是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别那么拘谨。”
“是,首长。”
田文建干咳了两声,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凝重地说道:“改革就是革命,而革命的目标只能是为人民服务,尽大可能维护人民的利益。但谁代表人民利益?怎么才能符合人民利益?却一直困扰着我。
听起来或许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员,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但在实际工作中诸如‘肉价上涨,市民抱怨、农民高兴;房价下跌,没房的叫好、有房的怒砸售楼处’此类的两难问题,你根本就回避不了。”
改革的呼声很高,也很迫切,甚至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至于怎么改?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思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老爷子们怎么也没想到,作为一个已干出成绩的先行者,田文建不但没推销他那套试点模式,反而提出了这一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关系着改革成败的两难观点。毕竟治国如小烹,不管你怎么做,结果都是众口难调。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田文建的开场白,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禁不住地深思了起来。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和环境出发,得出自己满意的、集合起来却又是互相矛盾,甚至彼此之间充满火药味的‘公平’。每个人都自认为代表了‘人民利益’,可实际上我们什么也代表不了,甚至连自己都代表不了,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圣经中伟人的历史,皆有一显著特点,不管是亚伯拉罕、摩西、大卫王,还是所罗门、彼得、保罗……你皆可发现,圣经不仅真实记载了他们的优点,也真实记载了他们的过错。这一切在告诉我们,无论多伟大,只要是人——就有罪!而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在信徒中的光辉形象,反而有血有肉,更值得信赖。”
说到这里,田大书记话锋一转,倍感无奈地苦笑道:“可我们呢?总认为自己是对的。无论干什么都是这样,甚至明明知道错了,也会想方设法的推脱,甚至还进行一些苍白无力的辩驳。
有时为了应付一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人民满足的愿望和要求,往往作出不切实际的承诺,却又无法兑现,结果只能说一套做一套,导致谎言遍地。让那些相信政策高调承诺,而不看政策执行者低调行事的人们,反而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进而又反过来刺激他们的不满情绪,如此循环往复,造就了现在这个怨声载道的怨妇世界,而说理和讲真话的风气永难形成。”
听起来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甚至都缺乏逻辑,但田大书记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那便是改革要慎之又慎,绝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出决策。同时不管怎么改,一定要言出必行,说实话、干实事,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净唱高调了。
站的高度很高,可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王部长暗骂了一句小狐狸,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小田同志,你是知名学者,理论水平很高,又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在这个改革已走到举步维艰的关键时刻,你认为应该先从哪方面着手?”
左和右的问题自然不会问他,此时此刻讨论的焦点只有一个,是自上而下还是像田文建那样自下而上的搞县政改革。
大方向到现在还没有确定,谈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又有什么意义?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前辈,事实上如今的现状,远远出乎我下去挂职前的预料。那时候,我们担心会出现左和右的问题,毕竟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一系列社会矛盾将会凸显出来,人们会质疑小平同志的先富论,生怕又会在姓社还是姓资这个问题上达不成共识。
可在我个人看来,现在无论左还是右,实际上都已经成了边缘人。真正的主导力量既不是左也不是右,而是中间有一块东西,已经成为了中国社会的主导型力量。这个力量是什么呢?就是在过去三十年改革过程中,获得了巨大好处的这一股力量。他们现在要求不要往前走,也不要往后退,因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田大书记的这番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居然敢当着三号首长的面“妄议朝政”,要知道别看他们刚才批评的很猛烈,但都是一些社会热点问题,在这个敏感问题上还是很隐晦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