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
收音机里官兵们群情振奋,排山倒海般的声音直冲云霄,压倒了汹涌的洪涛。见众人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田文建突然有了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眼前浮现出一个震撼人心的宏大场面:一幅幅巨型标语布满大堤上下,一袋袋沙石筑起的坚固堤防巍然屹立,一面面不同历史时期英雄团队的军旗迎风招展,一队队身穿迷彩军服和橘红色救生衣的官兵整齐列队……
现场转播听完了,钱副市长面色沉重的站了起来,接过秘书递来的一张电文,环视着众人,哽咽着说道:“同志们,作为黄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作为一个在大堤上坚持了近两个月的现场总指挥,我没脸给大家宣读这份刚接到的命令。
可我是一个***员,是一个领导干部。为了下游三座城市,几百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只能服从命令,放弃这条几万军民坚守了近两个月的大堤。”
他这番话如晴天霹雳,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枫林县陆县长率先缓过神来,拍着桌子,声色俱厉地咆哮道:“你知道放弃大堤意味着什么?为了这条大堤,我们付出了十三条人命!一旦放弃,三个乡镇,几十万亩农田将成为一片汪洋,近十万人无家可归!”
“这是省防总的命令,炸堤的武警官兵三小时后就到,我们还有六个小时撤离。”
钱副市长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脸都扭曲的变形,看上去那么狰狞的陆县长,继续说道:“老陆,我们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希望你不要犯原则性错误。”
田文建彻底的懵了,暗想r集团军c师机步团、空降兵g军a师、东海军区f集团军舟桥旅,以及自己的龙江空军医院近十个部队,先后用血肉之躯坚守了两个月的大堤,竟然就要被自己人炸毁。
坚守了近两个月,耗费了那么多人力财力,值得吗?
省军区政治部郑主任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似乎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也许他考虑的更多,愣在那里就是不开口。
“什么叫大是大非?”
钱副市长刚刚说完,一个中年干部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泪流满面地吼道:“大堤决口,那是天灾人祸,我们认了!可现在大堤好好的,你让我怎么跟老百姓交待?”
老百姓的工作很难做,难道跟他们说为了下游几个城市的安全,需要他们做出牺牲,让成片的庄稼和房屋消失在水中,给即将到来的第六次洪峰分洪?
看着钱副市长颤抖的样子,市水利局的老工程师站了起来,指着地图低声说道:“第六次洪峰,流量达到63300立方米每秒,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就算我们再投入几万人,也很难保证大堤安全。”
指挥部里级别最高,但一直接受钱副市长指挥的郑将军权衡了一番,蓦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与其守在这里,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还不如早点撤离,为下游几个城市减轻压力。同志们,执行命令吧。”
滔滔江水,流不尽灾民的心酸泪;累累荒冢,埋藏着乡亲们的血泪恨;田文建的心都碎了,眼前浮现出从大水中逃出的人们,或沿街乞讨,或栖身堤围,朝不保夕,哀鸿遍野的景象。
救灾物资和经费能到他们手里吗?这个赔偿又应该怎么算?
田文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沉痛地说道:“各位领导,炸堤很容易,但你们想过怎么安置那些灾民吗?难道让他们住在塑料布、编织袋、稻草、树枝以及木条搭起的棚子里,除了贫病交迫的等待洪水渐渐退去之外,别无出路。脚下是滚滚波涛,头上是夏日烈焰,强忍着饥肠辘辘,过水深火热的生活?”
郑主任这才想起,除了枫林县委县政府和沿江几个乡镇的干部外,眼前这位年轻人和他的空军医院,是坚守在大堤上时间最长的人。
心情可以理解,但服从命令却是军人的天职。别说他这个连番号都没有的医院院长,就算坚持在大堤上的那一百多位将军,也得接受防总的指挥。
郑主任可不想这位敢打敢拼的年轻人犯错误,立即转过身来,紧盯着他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田文建同志,龙江空军医院已圆满完成任务。我以西江省军区政治部的名义,命令你部立即撤回。车辆不够,我给你调!装备带不走,我给你补!执行命令吧。”
“是!”
田文建咬了咬牙,泪流满面的立正敬礼。随即转过身来,冲并肩作战了近两个月的枫林县陆县长、临江镇王***、许镇长等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帐篷,心如刀绞的往大堤下跑去。
走到半路,他又返了回来,旁若无人的走到陆县长身边,紧握着他的双手,哽咽着说道:“陆县长,请您派人跟我去接收帐篷、发电机组、通讯器材等装备,我想您比我们更需要。”
陆县长咬着嘴唇,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示意许镇长去接收空军医院的物资,一边凝重地说道:“谢谢,谢谢田院长,谢谢空军医院的同志们。”
“再见!”
回到营地已经是上午九点,正研究怎么才能把老专家和一些女同志骗回去的杨政委等人,被田大院长带回的消息给惊呆了。但想到六个小时后就要炸堤,不得不命令三十公里外的石副院长,立即将红湖野战医院移交给地方上的同志,率领那里的一百多名官兵和职工,顺路带上各医疗点的人员立即返回。
下达完命令后,吴主席盘算了一番,脸色铁青地说道:“一辆切诺基、一辆考斯特、三辆救护车和十二辆卡车应该够了,用不着他们派车送。老石他们一到咱们就出发,在市区吃个午饭再上高速。”
“还好没人下乡巡诊,不然连叫人都来不及。”廖科长轻叹了一口气,不无自嘲地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官兵们解释的杨晓光,微微的摇了摇头,倍感无奈地说道:“不说这些了,都去收拾行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