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笑吟吟指着对面:“坐,坐吧,无需多礼,随意一些就好。”
无咎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颤颤巍巍坐了下来,屁股刚沾着垫席,立刻就分辨道:“孙行走,老朽这两年没再敢碰长寿丹,真的,老朽知道错了,一直深自反省......”
吴升点头道:“知道错了就好,知道反省更好,有句老话说的好,吾日三省吾身嘛,很好。你也去了一趟临淄,知道学宫的规矩了,今后除了不犯违禁之事,也要支持学宫、拥护学宫,听学宫的话、跟学宫走,你说是不是?”
无咎不停点头:“一定的,一定的。”
吴升又笑问:“这两年过得还好么?”
无咎苦着脸道:“每况愈下,日子更不如从前了。”
吴升忽然抬高了嗓门:“是吗?”
无咎顿时有些心慌,不知该如何回话。
“本行走觉得你过得不错嘛,连车都置备上了,今年是羊车,明年就是牛车、马车了吧?”
“这......老朽以前的家产积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是吗?你以为,为了你家这点积蓄,本行走专门来新郑做客?”
在吴升冷笑连连的目光下,无咎大汗淋漓,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趴倒在案几上:“行走饶命,老朽实在是为了养家糊口,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吴升沉寂良久,盯得无咎几乎快要熬不下去,只想一头撞死的时候,才终于开口:“起来吧,还记得当初送你去临淄前,我跟你说的话么?”
无咎张着大嘴,努力的回忆:“......”
“我是不是告诉你,只需老实招供,不至于死罪?”
“是,是,是......老朽自临淄回来后,生计艰难,也不知是谁将老朽被学宫捕拿一事告知了国君,虽说学宫已经赦免了老朽的罪状,国君却依旧施以惩处,将老朽将为下大夫,原有封邑又减去了一半,如今只有百亩薄田傍身,如何养得起一家老小......故此,故此......”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呢?”
“是......故此老朽......加入了一帮占山的义士之中,平日也做一些劫富济贫之举......原以为并非学宫查处的犯禁之事,应该与学宫无关了,没想到还是被行走发现了......唉......”
吴升冷笑:“你以为你自己做得隐秘?实则一举一动,无不在掌握之中,老实告诉你,你撅一撅屁股,本行走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是是是,孙行走当真无所不能,老朽服了。”
“你一个堂堂卿大夫,却去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说起来当真奇哉怪也,虽说学宫没工夫管你这些闲事,但你也要好自为之才是,凡事不能过分!”
“明白,明白,老朽回头就退出,绝不敢再胡来。”
吴升对他的表态不置可否,顿了顿,道:“还是那句话,自省得好不好,不仅看你说什么,更重要是看你做什么。你做的那些勾当,犯的那些错,就看你愿不愿意将功赎罪了。”
无咎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从席上翻滚过来,抱住吴升的脚踝:“老朽愿意,请行走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老朽搭上这条贱命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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