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是熟悉的中文,歌却是陌生的。或许,连飞机即将降落的这个城市,也是熟悉却陌生的。
顾幻璃坐在头等舱,眼巴巴地看着窗外,贪婪地就像个孩子。是的,虽然很多时候,她宁静甚至冷漠的像个成年人,但终究,她不过是个不到十五岁的高中女生。
阿布夸克市到北京,如同天涯与海角如此遥不可及。无论是故土,还是家,对于少小离家外出求学的她而言,就像是最甜蜜的梦一般,只能用来幻想。
就算是下飞机,就算是坐车上山,就算是站在顾家老宅的门前,她依旧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真得回来了?
她已经回来了,对么?
哥哥是真得允许她回来了,对么?
这一切并不是她破碎了一千八百三十六次的梦。她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呼吸,心跳。耳畔是童年难以忘怀的虫鸣,眼前是那么陌生的绿——满眼的绿意融融。
奇怪,为何她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两扇冰冷的铁栅大门?
眼前的顾家老宅,是一座古朴庄重的庄园。乳白色的外墙,绿水盈盈的池塘,香樟、雪松、紫藤、玉兰、萧桂、银桂……树上繁花把枝条压得垂到墙外,地上的玫瑰在烈日骄阳下晒得似火焰一般红艳一片。主摘居高临下,坐落在一座土丘的正中央,四周是花木葱茏的草坪。屋前一泓千回万转的溪水正在涨潮,没有一丝一毫人工的痕迹。
栉风沐雨,在孤独和寂寞中游荡了那么久,能够享受到一点点家的温暖,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顾幻璃觉得自己恍如进入了天堂。她想哭,但,不敢。哥哥,讨厌懦弱的人。所以,她不会哭,不会喜极而泣。因为,她明白,如果她不能证实自己就算不在国外读书也一样优秀,无论是常春藤还是牛津剑桥,总有某个大学在等着她。
“小姐,欢迎归来。”何沐阳站在二楼起居室的门口,毕恭毕敬。他身后打蜡橡木地板锃光发亮,条纹鲜明。石膏刷白的天花板上接刻着各色图案。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的画,屋里的桌椅家什都是描萧的腿脚和丝绸的衬面。
顾幻璃微微颔首温柔地一笑,“何先生,很久不见。”她知道,自己不能询问,甚至不能用眼睛去寻找。
“少爷正在南方视察工程。根据特助最新的通知,按照行程,预计三天后少爷将返回北京。”
“好得,我知道了。”没有失望,是的,作为顾幻璃,她不会失望。真得,她没有。因为,至少她已经回来了不是么?踏上这片故土,回到顾家老宅,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何沐阳指挥着佣人将顾幻璃的行李搬到她专用的衣帽间,又吩咐女仆服侍顾幻璃盥洗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顾幻璃坐在起居室安然地品着当季的龙井茶时,何沐阳这才转述了顾天熙的指令。
“小姐,这是少爷替小姐选择的几所大学,因为各有所长,所以,请你仔细斟酌。”何沐阳将三份资料交给她,“高考在六月举行,少爷已经为小姐请好了各科的家庭教师轮流授课。”
抚摸着文件夹,虽然哥哥不在,却仍能感觉到他的用心良苦。对于学业,无论哥哥要求的多么严苛她也不觉得是种煎熬。因为,最累最苦最难熬的时候她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比得上初到异国他乡时的无助与彷徨呢?那时,她才不到十岁。
如果不是卡西迪奥,如果不是叶牧师,还有社区的教友以及可爱的朋友们,那么,她一定是在重复过去那般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生命里只有学习和家庭教师的生活。
虽然有很多社区和学校的活用需要她参与其中,但是,她去得最多的地方依旧是图书馆,其次,是博物馆,还有音乐厅。除了拼命学习,除了跳级,除了获得无数的奖杯奖牌,她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回报哥哥,回报那个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的哥哥。
虽然哥哥每年都会送她一部新手机,但是,那个专属的号码,只接到过一个人的电话。她只会在铃声响起的刹那,露出真心的微笑。
“可以为我安排一个司机么?”顾幻璃柔柔地问着何沐阳,“既然哥哥允许我挑选,那么,能否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分别带我去这三所学校看看。”
何沐阳点点头,“少爷为小姐新订购的保姆车已经送到,司机随时待命。小姐想出门的时候,让女仆通知管家一声就可以。”
“好得。今天都有什么课程?”
“少爷看过小姐在美国的成绩,他希望小姐先做一次全面的能力测试,再具体安排课程。”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古董手表,“我稍稍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以后,可以开始。”
“是。”何沐阳拿起桌上的铃,轻轻摇了几下。
贴身女仆推开门,轻声道,“小姐,午饭已经备好。”
“好得。”顾幻璃起身,拿着厚厚的资料离开起居室。
而何沐阳则走到他专用的房间,拨通电话,“姜特助么?小姐已经安全抵达。”
“是的,小姐希望能参观这三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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