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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门上皆有人可使唤。

    叶景怡道了声谢，随即递了一个大荷包上去，凭肉眼看也能知道里头份量不轻。大太监悄悄接过来，脸上笑容看着亲切了些，不过一脸褶子，弯着腰，再加上尖声细语腔调，看着让人恶寒不己，能习惯这些人服侍，也是件不容易事。

    公主府后花园是叶家爷们常来地方，叶景祀没事就弄出些名目来请兄弟们过来玩乐，安宁公主对晚辈们素来亲切，每每来了都会吩咐下人们好声侍候，茶水，果盘，席面全都是上上等，只要不是太出格事都任由他们兄弟玩。一来二去，叶家兄弟们也乐意过来，上下混十分熟。

    “前头有一个花圃，我们过去看看。”章雨柔招呼着姑娘们往东路走，也有避开叶景尔之意，叶茜和叶荞明白她意思，一左一右把章雨柔夹中间，三人一处也就不显眼了。

    叶景怡则带着爷们们往西边去了，那里有马场，箭道，唤来小太监拿了弓箭，几个兄弟比试骑射功夫。叶景怡是大哥，虽然有玩乐之心，但得稳重，索性当了裁判，只看弟弟们玩。想到这是安宁公主府，思绪不由飘了起来。

    太子去世也有大半年了，朝中大臣几次说起江山后继，万启皇帝都是大发雷霆，为此还贬了一个官员，大臣们这才住了嘴。

    “大哥……”

    孟昭跑了两圈，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便坐下喝茶，看叶景怡发怔中，便出声给他招魂，笑着道：“大哥肯定是忧国忧民呢。”

    叶景怡朝孟昭笑笑，孟昭来这么久，他是挺喜欢孟昭，至少自己多了一个说话人。孟家六个兄弟，他平常也就能跟叶景祀说上几句，叶景祀年龄小，兼之性格无法无天，有些时候叶景怡都想很抽他一顿，却又不好动手。

    倒是孟昭来了，年龄相仿，脾气性情也对路。主要是孟昭有上进心，思维清晰，许多大事两人还能讨论讨论。

    叶景怡看周围无人，便道：“听说昨天皇上怒斥了李大人了。”

    “又因为立嗣事？”孟昭说着，笑着道：“说起来也是大人们也着急了，前头已经两位太子，皇上不愿再立也是人之常情。”立了两个太子都死到自己头里，万启皇帝心里犯怵也是正常。

    叶景怡叹口气，道：“太子不立，大臣们如何能安心。”

    孟昭听出些门道来，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祖宗老规矩，难道还有变数不成？”

    大楚朝嫡庶非常分明，太子死后，以继承权来说，第一顺位是太子嫡长子，应当立为太孙，只是今年才八岁，万启皇帝已经四十几岁，又因太子去世打击过大，这半年是病痛不断。所谓国赖长君，立个八岁娃娃当太孙估计比较难。

    活着皇子中以三皇子为年长，虽然也是小透明一个，上头兄长都死光了，自然该轮到他了。就是没有马上立太子，资历这里摆着，万启皇帝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儿子厌恶，应该没什么担忧。

    叶景怡长叹口气，虽然不是自家，但安宁公主府里说这些也一样没妨碍，便道：“你初来京城也总该知道长兴侯姜家。”

    孟昭点点头，那是因外戚而得爵位人家，叶家叶大姑奶奶还许给了姜家，后来守了望门寡，按理说两家也是亲家，却完全断了来往一般，前几天端午节亲友相互送礼，他还去账房帮着记账，结果没有看到长兴侯府礼单。

    “皇后，太后娘家封侯，世袭三代，太妃王妃娘家可荫六品，这都是祖制。”叶景怡说着，顿了一下道：“当今皇后是皇上原配发妻，但就十三年前，皇上又追封了一位孝惠皇后，姜家就是这位孝惠皇后娘家，孝惠皇后还有一个妹妹姜贤妃育有六皇子，这些年一直宠冠六宫。”

    宋皇后是选秀选出来，太皇太后和太后亲自挑选，指婚给万启皇帝为太子妃。后来万启皇帝继位，她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嫡长子立为太子。当初潜龙邸生子妃嫔则按皇子年龄从高往下排，就像三皇子和安宁公主生母淑妃，本是奴婢出身，早无恩宠，只因生有子女，位份仍然。

    宋皇后德才兼备治理后宫，前朝后宫都是一派祥和之色。然后突然间万启皇帝发疯了，真只能用发疯来开形容，到热河避暑时候遇上大姜氏，带回皇宫之后马上册封为妃。按祖制来说这样晋封有点离谱，不过皇帝册封小老婆还是很自由。

    半年之后万启皇帝就晋大姜氏为皇贵妃，此之前大楚朝是没有皇贵妃，是标准四妃九嫔制。万启皇帝硬是弄出一个皇贵妃来，众妃之上，使用半副皇后仪仗，而且跟皇后一样有金册金印金宝，连册封礼都是豪华而隆重。

    大臣多少有些议论，不过私下议论两句也就完事了。又一年大姜氏生五皇子，万启皇帝开始正式发疯，他要废后，把宋皇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挑一圈都没挑出一丁点毛病，后拿出来理由无子。

    贤妃也好，皇贵妃也好，这都是属于小老婆范围，就比如大臣家里有个爱妾多疼些，多旁人议论几句，不是闹太离谱都不会有人管。但现要废后，那就是标准宠妾灭妻，这就是事关嫡庶尊卑大事。

    大臣们心里也都晓得，这也是为了六皇子上位守清障碍，只是当时第二太子已经立下了。宋皇后嫡长子死后，二皇子以长子身份立为太子，符合祖制身份。现若是让大姜氏当皇后，六皇子就是嫡子，太子也就立不住。当时太子年龄也满大了，如此折腾臣子们也折腾不起。

    当时章老太爷都已经是半退休，指定配享赔葬，做到臣子顶点，也可以休息了。结果万启皇帝闹了一出废嫡立庶，章老太爷自觉得受文宗皇帝天大恩典，绝对不能看着万启皇帝犯下违祖宗家法大错。

    章老太爷大臣之中极有威望，他带着大臣集团跟万启皇帝死磕，万启皇帝嫡长子继位，一帆风顺到顶点，脾气又暴躁。如何能受得了章老太爷跟他对着干，自此恨上章老太爷，后来章老太爷去世之后，重办章家也是因为这个。

    如此死磕了两年多，六皇子夭折，大姜氏没多久也因思念儿子跟着去了。当时大臣们是真松一口气，不然大臣跟皇帝对着干，怎么都不是个事。本以为可以消停了，不曾想万启皇帝又出夭蛾子了，他要追封大姜氏为皇后，要跟大姜氏合葬，系谥号，还要让大姜氏牌位进宗庙。

    如此一闹，一轮掐架又开始了，大楚朝皇后可以封为四种，一种是宋皇后这种原配发妻，这地位高。二种填房皇后，就是原配皇后去世之后又册立皇后，没当过妃嫔小老婆，大婚娶进门直接就是正室。

    三种就是妾扶正皇后，原本是妃嫔，前头皇后死了，册封妃嫔为皇后。或者府邸时候是侧室，皇登基时原配已经死了，扶正她为正室皇后。以祖宗家法来说，扶正皇后地位，相对前两种都低一些，主要是体现祭祀上，要原配皇后，填房皇后面前执妾礼。后一种就是追封皇后，儿子当了皇帝，把亲娘追封成皇后，虽然少也是有。

    宋皇后原配正室，三媒六聘嫁给万启皇帝，她还好好活着，万启皇帝就要追封一个小老婆为正室，享受全部正室待遇，这都不止是打宋皇后脸，完全是打大楚皇帝祖宗脸。

    大楚朝嫡庶尊卑很明确，皇帝生母虽然封为圣母皇太后，却是不合葬，不系谥号，不进宗庙，礼法上仍然是妾室待遇。大姜氏这种只凭宠爱妾室就想把正室压过去，置宗族家法与何。

    皇帝跟大臣掐天昏地暗之时，宋皇后出来调停了，先召见了章老太爷，详谈一番，章老太爷终于同意称呼上让步，可以追封皇后，但谥号中不能有天地二字，其他全部免谈。宋皇后又跟万启皇帝谈，万启皇帝也终于让步，但有一条必须得合葬。

    眼看着又要僵局，后还是宋皇后主意，把大姜氏葬入地陵中却不是合葬，叫附葬，名目是皇贵妃附葬。如此调停一番，双方也终于让步，大姜氏入地宫皇陵，万启皇帝大办丧事也没人管，想怎么折腾就如此折腾。

    大臣们也算是彻底松口气，万启皇帝也终于消停了。开始认真上朝，努力当个皇帝。万启皇帝执政这些年，把这件事除开，一直很正常很努力，也称上勤政爱民。不过也是从那时起，万启皇帝基本不怎么踏足后宫，直到后来小姜氏进宫，封贤妃，生六皇子。

    说小姜氏宠冠六宫也对，因为万启皇帝除了偶尔去她那里，其他地方不去。万启皇帝遇到大姜氏还不到三十岁，正值壮年，自那以后后宫却只有五皇子和六皇子两个孩子出世，能守洁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万启皇帝有多真爱大姜氏。

    现今六皇子十一岁，年龄虽然还小，却是极受万启皇帝喜欢。尤其是小姜氏还常说什么这是姐姐给她孩子，把万启皇帝哄极为开心。想想十来年前万启皇帝发那回疯，亏得有章老太爷，总算有人敢拦万启皇帝，现朝臣上哪里还有人有这样份量，这样胆量。

    连没有任何过错，朝臣后宫皆赞誉发妻都想废掉，贬掉三皇子和四皇子给六皇子让路，万启皇帝绝对干出来。真立了六皇子，要是万启皇帝能活还好，不然毛孩子当皇帝，朝堂上只怕要血雨腥风了。

    “大喜，大喜……”执事太监尖声欢呼声从远而近过来。

    叶景怡和孟昭迅速站起身来，又招呼着正玩乐兄弟们过来，没一会执事太监欢天喜地过来，道：“宫里传出话来，万岁爷加封了公主，享亲王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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