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了。
黄逸打开了信封。
里头书信,来自于黄太师,由京中加急送达了飞门关。
他昨儿收到时已经看了一遍了,上头祖父絮絮叨叨了很多,句句都是关心,黄逸看完就收好,琢磨着如何回一封家书。
这一琢磨,就是一整夜。
同时,越琢磨,就越不是个滋味。
这封信,看似聊着家常,却又好像不仅仅是……
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他才再次收起,去寻林繁。
林繁在城墙上。
黄逸寻了上去,对他挥了挥手中信封:“我祖父送来的。”
林繁一听,笑道:“老太师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看?”黄逸没有正面回答。
林繁微微扬眉。
虽是好兄弟,但家书这东西,还真不能随便看。
黄逸会如此建议,除非这信上有什么是黄太师交代他的。
林繁接过来,取信阅读。
这封信写得极其絮叨,尤其是参照黄太师平日的性子,这信更像是黄太师夫人写出来的一样。
关心这、叮嘱那,恨不能把衣食住行都囊括其中。
因着无比细碎,重点的线索分散其中,粗粗一看根本品不出来。
唯有再认真看一遍,才能摸索出里面的些许深意。
毫无疑问,这是黄太师故意而为。
毕竟是通过驿馆传递的家书,有些心思若写得明目张胆,太容易出岔子了。
林繁看完,抬眼看向黄逸,评点了一句:“祖孙情谊,感人肺腑。”
饶是黄逸心中堆积了许多念头,也被林繁这句点评给弄了个哭笑不得。
也是。
怎么说也当过几年的赤衣卫指挥使,没混日子,在位子上老老实实干出过些成效与功劳。
黄逸本想故作高深,引林繁主动说道说道,却还是被林繁的“顾左右而言他”给打乱了招数,瞬间就落了下风。
这林念之,本就不是个能随随便便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人。
“投降,”黄逸摆了摆手,不作那些深沉样子,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祖父这信,写得很怪。
那些日常起居的事儿一句都不用看,全是他拿来凑数的。
他真正想说的,一是邓国师伏诛,二是常宁宫走水。
可这两件事,值得他写一封这么长的信吗?”
不止长,而且远。
京城与飞门关一东一西。
黄太师为了让信尽快送达,还是走得驿站千里加急的路子。
动用“三公”的脸面,来办一桩家事,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同时抵达飞门关的,还有“邓国师被诛杀”的皇榜告示。
这两样都非军报,却传得比军报都积极。
根本没有必要。
黄逸看了林繁一眼。
西州投降后,他也听过些兵士们聊天。
没有人会再质疑定国公、永宁侯对大周的忠诚,也对他们的以后十分关心。
有人寄希望于皇上收回成命,有人觉得皇上是被奸佞鼓动,也有人义愤填膺,清君侧,把那些佞臣清了就好了。
黄逸没有参与。
他也很清楚,所谓的“清君侧”,绝不是有些兵士们想的那么点到为止、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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