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践踏而过一般,五脏六腑都宛若错位的难受。
他艰难地低喘两声,胡思乱想着心道司运亦掌罗生刑罚,落在上官棠手里头的犯人,就从来没有逼问不出来的。
这莫不是将自己的厨艺得以两用,用到了酷刑之上,才得以让那些犯人如此听话顺从。
毕竟,这可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神灵吃了都直接暴毙的食物,可不是常人能抗受的。
手上揉着揉着的动作忽然停住,陵天苏低头看看,眼前被一片红色所占据。
今晨从吴婴殿内寻的玄黑太子袍不知何时被人换下,红衣官袍,金边渡袖,胸前烫金飞鱼图纹,正是他假扮隐公子戏弄燕天罡时所穿。
他失笑地揉了揉眼,衣袖间却残留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显然醉酒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人替他沐浴更衣过了。
曲月如钩,雪幕将朦胧的月光裁切成无数碎华,将遥远的夜幕笼上了一层神秘的纱。
竹门半敞,冷风簌簌。
夜风夹着霜雪拂起林叶,沙沙作响。
上官棠姿态懒漫地倚拦而坐,如血的红衣在夜风中轻扬,她面上肌肤终年带着病态的苍白,玲珑剔透,眼眸却是漆黑,与夜空苍宇之上的浓浓夜色相得益彰,好似一滩化不开的千年墨。
红衣照雪,那双墨黑的眸子无法倒映出任何景物,只挟着冬日的寒,飞雪的霜。
垂于肩头前的蝎尾辫不知何时解了,一头青色墨发散开,在风中狂舞,浓浓的墨黑三千青丝,更衬她肌肤如雪,竟在这深寂的夜晚中,显出两分妖气来。
听到推门声,她转首相望,眉目尚且嫣然,明眸不点而漆,声音如湖面烟雾一般疏懒:“你的酒量,可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唔……我觉得,当是比以前厉害多了。”
因为脑袋还隐隐作痛,陵天苏捏了捏眉心。
看到她依靠在竹栏上,那条修长笔直的腿上下懒懒叠放着,黑色的长靴将她小腿束紧成一条纤细优美的弧度,腿间放着一个小篮子。
篮子内放着饱满通黄的柿子,橙黄的果皮润着晶莹的水珠,想来是刚采摘下来的。
那柿子长得饱满归饱满,只是那个头……却是小得可怜,只比那成熟的葡萄大不了多少。
一口一个怕是都不嫌多。
上官棠用食指落在一枚柿子表皮上,轻轻滑动摩挲着,分明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却莫名兴了几分微妙的亲昵与暧昧。
她朝陵天苏递出一只手掌,眉眼显得很安静。
陵天苏微微一笑,没有多余的话语,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掌,坐在她的身边。
虽然此刻她眼底的情绪平静极了,可手指间的肌肤相贴,仍是让他感受到了那瞬息的颤抖。
相隔经年冷却的时光,她终于再一次触碰到了他。
两袭红衣相叠,说不出的和谐自然,这副画面落在草木林间的少女们眼中,心中顿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仿佛着一幕,就在那里形成了千年万年,理应如此一般。
大雪无声,夜鸢幽吟。
陵天苏眯起长眸,仰望夜空,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与悠远,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枚快要褪色的旧铜钱,他忽然开口问道:“吴婴呢?”
上官棠低着头,墨发掩着半张脸颊,细长的手指在篮子中认真挑选着橙黄的柿子,而另一只手则是与他手掌相牵,乖乖地让他牵着,没有丝毫收回来的自觉。
她眉头都不带变化一下的,平静说道:“走了。”
摩擦着铜钱的动作微微一顿,陵天苏将头靠在栏杆上:“走了也好。”
她终于从篮子中挑选出一颗圆润的柿子,指尖稳稳端着这颗橙黄熟透的果实,带着露水的柿子衬着她那苍白秀美的手,带得她那截骨相优美的手指也变得有些鲜嫩可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