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邪眼底静水深淌,桃瓣迷幻,瞧不清眼底的真实情绪,只是拿着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勾眼看她:“请过来,你想如何?”
仿佛这一瞬心思被瞧透了个干净,湫乐心脏宛若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般难受,她面色苍白道:“弟子……弟子是一心为了宗主好。”
苏邪淡淡瞧了她一眼:“不要多事。”
“是,弟子告退。”
听着苏邪愈发危险的声音,湫乐不敢久留,恭敬行了一个告退之礼,便退出屋外。
转身之际,她那双恭顺谦卑的眼神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伸手摸了摸微勾的唇角,那唇角的笑透露出丝丝的邪恶,媚悦流俗。
苏邪一一将盒中食物吃干净,每一份食物不多,却做得都很精致认真,很显然陵天苏清楚知晓她的食量,将最后一口饺子吃完,刚刚好。
不饥不撑,胃里腹中,都洋溢着暖暖的温情味道。
屋外阳光渐起,将大半天穹照亮。
苏邪抱着食盒,赤着小脚躺在地上,蜷缩成小小一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继续做些什么好。
想他。
想见他。
想继续像平日里肆无忌惮地调戏他。
可是她不可以。
正如湫乐所说,她去了王府会给他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而她,亦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他过来。
她能够嘴上对隐司倾硬气的说着,她不会嫁他
。
她更不会遵循世间礼法,但凡她想要他了,自会用尽一切手段勾他过来。
不论他这会儿是否心中有她人,只要是她想他的夜晚,那么这一夜他就只能属于她。
可是入京已经有七日了,这七日以来她低估了那只小狐狸的厉害,每日每夜都在她心头蹦跶,时不时就在她脑海中窜出那张可恶有好看的笑容来。
想了七日,念了七夜。
可是她始终没有招花喊他过来。
如今骆轻衣危在旦夕,在这个时候喊他过来,只会令他更加分心受累罢了。
她在天下人眼中,是个祸国殃民的可恶妖女。
可是没人知晓,她为了他,其实可以很懂事。
……
……
“你怎么了?”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微微一僵,骆轻衣不禁好奇回首问道。
春风大好,柔软的柳枝在晨风中飘曳。
此刻,陵天苏正撑站在她的身后,掌着骆轻衣的身子以免她不慎摔倒,两人手中共执一线,长线尽头,纸鸢高飞。
日日下棋也是乏味,陵天苏帮她放高了纸鸢,线再交予她手中,一同发玩。
只是骆轻衣看不到,方才天色一暗,天地倾月线芒飘忽散去的异象。
陵天苏静了片刻,幽蓝的眸子熠熠之光如流水一般散去,化作浓墨重彩的一片漆黑暗渊之色。
他抬指在她手背写道:“抱歉了殿下,我可能要出府一趟。”
骆轻衣微微一怔,这还是他这几日以来陪在她身边的时候第一次主动提及离府的要求。
被他理所应当的陪在自己身边,日夜照料,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其实他是叶家军侍,身负要职,断不可能身上一点责任都没有。
她也没有过多挽留,微微一笑,道:“好。”
没有问他是否还会回来,亦没有问他走了何时会归。
放开他手掌时的动作洒脱从容,仿佛看不到半分留恋。
此刻的她,面上再也看不到半分今晨沐浴时分,她趴在木桶边边时忐忑询问她是否不好伺候的可怜兮兮模样。
不远不近的距离,浓淡相宜的来往。
她与他之间,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交心皆是淡如君子,不曾强求。
与她而言,刻意去抓住的东西,往往是抓不住的。
陵天苏俯身抱入怀中,一步步走入屋内,熏好药炉,摆好棋盘,备好药经,甚至还从玄侍手中捉来一只驯好的小老虎,落下了灵印不会伤主,无聊之时也能与她逗个闷子。
他在她掌心中写道:“实在是有要事,半个时辰后我便回来,等我。”
不知是不是骆轻衣的错觉,在最后‘等我’二字上,他写得格外认真缓慢。
她抽回手掌,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你不在,我不会哭闹的。”
一个人,不也是过了这么久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