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吴婴微微意外的是,此人腰间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被他强自以刀撑地,窄长的刀身之上有着一道淡淡金色竖痕,犹如符线一般,流溢着精纯的妖力。
云长空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吴婴出手,即便只是随意一击,也绝对是致命的程度。
所以此刻他胸膛心口处,正有着一道致命血口,正泊泊地涌出鲜血,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就此倒下。
他眼中恨意翻涌,有对同僚之死的不甘与悲愤,但最后都化作了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
他毫不怯懦地仰头直视吴婴,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原来传说中的吴婴就长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不得了的人物,原来是个阳刚不足,腰细脸俏的阴郁美人。
啧啧啧,都长得这么漂亮的,还这么喜欢杀人,你以为你学司运大人屠城屠国,她便会喜欢你了?告诉你!咱们永安城的司运大人就只有我家公子配得上!”
如此怪腔怪调,面临生死之境居然还不忘为自家主子争风吃醋抢女人,饶是性情暴戾蛰伏满是邪鬼气息的吴婴也不忍不住失笑出声。
她眉峰微挑,似是饶有兴趣:“你家公子?”
云长空傲然抬首,唇角自得扬起,一身深藏的傲骨也在提及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而熠熠争辉:“对!我家公子,陵天苏!”
他眼中不见悲壮,更不见忧伤,只有对一人深沉入魔般的信奉与倾崇:“虽然如今整个九州的人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
他一字一顿,格外认真:“如今或许我会死在这里,但我相信,终有一日,我家公子会踏破黑暗归来,而你,最终的命运也会死在我家公子手中。”
沉重地伤势让他禁不住一口气将话说完,他痛苦的低喘一声,唇齿间的血污越涌越多,可他眼中光芒却是无比盛炽的,就仿佛坚信某种信仰。
他咧嘴一笑,双眸中酝酿而出的恶意笑影没有半分收敛掩饰:“世人都说,你吴婴是恶鬼转世,既是恶鬼,那便让我家公子在未来的某一日送你回应回的地方吧。”
朦胧的月光笼罩皇城小巷,吴婴在攒动的月光流影之中轻笑起来。
但那副笑容里并无平日里的不祥扭曲,而是由心在发笑,一双暗沉似血的眸子也在夜露更深里散发出莹莹之光。
就在云长空被这副笑容惹得全身毛骨悚然之际,吴婴散去了眼底的杀意。
黑色衣袂在风雪中轻摆,坠入染血的大地中,她低垂着眼帘,认真出神地看着斜插在雪地里的遇邪。
在无人看到的光角里,暗色的血眸浮略出一抹温柔的情愫。
“你说话很有趣,杀死可惜了。”
捂着心口隐忍低咳的云长空豁然抬首,看着她的背影,随即目光转为淡淡不屑讥讽:“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了。”
“杀人,是因为我想杀。放人,也是因为我想放,我即说不杀你,自然就不会再去浪费力气。当然,你若是自己找死,枪就在那,你可以自己往枪头上撞,我绝不阻拦。”
云长空面皮抽了抽,但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咬了咬牙,趁着体内鲜血还未流尽,便朝着南方赶去。
今夜,死了十四人。
一人支离破碎,其余十三具尸体冰冷地倒在了雪地之中。
吴婴抬手看了看夜空,原本的计划是杀死十五人后便离开北离皇城。
可不知为何,听了云长空那一席话之后,她心中既是茫然,又是欣喜。
茫然的是,正如云长空所言,这个人间……似乎真的再也容不得她了。
天地广阔,一时之间她居然心中升起一种无处可归的感觉。
欣喜的事,她发现在这个世上,原来不是她一个人会用那样异彩生辉的目光去看那个人。
果然,她的眼光真的很不差。
就在这个漫天飞雪的夜里,在千数贫民惊恐畏惧如看魔鬼的目光之下,吴婴在雪地中坐了一夜。
如夜黑衣在红白交映的雪地中,犹如夜魅中的鬼花悄然盛放。
这一夜,她什么事都没有干,只是看着长枪遇邪,心道或许他承诺给她的事,不会在实现了。
待他归来,或许会去往越国皇城,但目的绝不再是为她淬炼遇邪。
这样也好,既是承诺,也只有因是未完成,才能够称得上承诺。
等了万年,才得他一诺,还是不要那么轻易的完成得好。
……
……
黎明拂晓,其光如剑,劈开了默默幽沉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清幕。
盘膝而坐的吴婴,支着下巴坐了一夜,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一群苦寒贫民丝毫不敢有大的动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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