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婴双手捂着脑袋,目光涣散而挣扎。
就连他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得到的血伞也扔弃在了一旁,似有什么极为痛苦的回忆涌入脑海之中,让他那张邪恶而俊美的面容苍白而茫然失声。
他将自己的身体往黄沙中拱去,似要将自己掩埋消失在这个世间逃离那人的视线一般。
可怜弱小而无助。
陵天苏皱眉低头看他,心情一时复杂无言。
谁能够想象得到,叱咤风云九州的那个吴婴,竟然会如此畏惧这个声音的主人。
一时间,于心有些不忍,陵天苏蹲下身子轻拍他的肩膀,竟是发现宽大的黑衣之下竟是另类的瘦弱身躯。
而吴婴好似恐惧之际触碰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不择忙的死死抱住陵天苏的手臂,面色惨白,身体不住的发抖。
上官棠见此,神情复杂,取过地上那把血伞将之撑开,然后默然上前两步,替他遮掩住天空上的风沙与光线。
而雨伞下的阴暗,似是让吴婴获得了些许安全感,可陵天苏手臂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少多少,被勒得生疼。
陵天苏无奈抬首看着上官棠的侧颜眉眼,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上官棠摇首道:“不知……先看看来着是何人吧?
”
陵天苏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可发现一直被吴婴这么拖坠在地上也是在不像样,干脆用力站起身来欲挣脱开他的双手束缚。
谁知吴婴的力气奇大,面上神情在他起身动作间更为失措,死死牢牢的挂在他的手臂上被他生生拖得站了起来。
陵天苏心中好笑至极,这家伙整天就知道欺负别人,还张狂无比的抢上官棠的东西。
今日总算是报应不爽,有更厉害的人来压他一头了。
心中暗爽之下,他目光微闪,便看到凌厉在半空之中的冥将铅摩毫无征兆的……肩膀骤然炸出一朵血光,那漆黑坚硬的冥甲直接随之血光炸裂。
陵天苏甚至清晰的看到铠甲之下,生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挖去一块血肉。
铅摩浑身猛然一震,眼瞳大张,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陵天苏又看到他腹部的铠甲深深下陷,冥将铅摩脸颊一鼓,便呕出一大口蓝血,蓝血还未飘散坠地,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入天空之中。
陵天苏顺着他直飞而去的方向,缓缓抬首看去,只见乌云密布的上空,黑压压的乌云之中多了一个大洞,大洞后方,是浅蓝的天空。
而那位冥将,却是早已不知去向,独留他们那少冥君,孤单单的悬立在半空之中,冷汗直淌。
他距离冥将铅摩最近,可是从铅摩受伤吐血到消失,他始终并未看清是何人又是如何出手的。
要知道对于一名长幽境而言,领域千里,千里之内的动向皆可轻易洞察。
而此刻,他除了那空幻幽渺的老者声音,便再也捕捉不到其他的讯息,甚至……连那声音的源头与方向,他都不知是从何而来。
何其可怕。
一名老者,在漫天黄沙之中缓步而来,满头苍白灰发,一身简单灰色布衣,腰间用树藤悬挂着一枚不知是何品种的树枝,背脊倒是不如寻常老者那般佝偻。
他背上背着一个木箱,木箱方方正正,漆黑无光,看不出是何材质。
陵天苏眼瞳陡然一缩,看着老者手掌之中散漫抛玩一块蓝血淋淋的肉。
而那块肉,则是方才前不久,被击飞的冥将铅摩身上的。
老者面部表情无悲无喜,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呆板,一双幽沉沉的眸子竟是与吴婴一致,透着一股子暗红之色。
少冥君那双阴冷竖瞳狠狠一颤,看着那老者仿佛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
此刻他心中的想法极为可怕,竟是想直接扭头横渡虚空,逃离此处。
从一名追杀者变成一名逃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