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下官恐救援不及,浦六安庆之间相距数百里,又若贼分数路来攻,不免顾此失彼,呈请大人于安庆、浦六之间设一有力营伍,如此平日可稳固江防,有警则可东西应援,大人运筹之时方有余力。”
果然张国维并未一口回绝,而是站起来走了几步,庞雨提议的重点,是把援剿官兵的兵额抽调一部分,这些兵额放在一个营头,这样编练成军更快,比临时从江南抽调更好。驻地在浦六安庆之间,确实能起到灵活调配兵力的作用,如果苏松等地有事,从这里调兵也不算太远。
在庞雨自己心中,这个营伍最好的位置就是芜湖,估计张国维也会这么选择,只是跟张国维这样的上官打交道,不能直接提出来。目前张国维最大的困难就是无兵,以庞雨看来,张国维对练兵并不擅长,此前的理念就是习武的良家子,但最后看来效果也一般。庞雨揣摩张国维的心思,从快速编练的角度应当更好说服这位上官。
过了一会之后张国维道,“兵马增减非是小事,兵额又涉及营数众多,除钱粮之外,尚需内阁及兵部准允,但于安庆与浦六之间设立营伍确属必要,关于防剿之事,庞将军还有何提议。”
庞雨知道芜湖的事不是一次就能办成,但有宿松大捷在这里,只要张国维这里向兵部申请,又不增加钱粮的情况下,兵部并无反对的理由。到时这个营头的将领多半会从安庆守备营提拔,是庞雨大江战略的重要一环。
“下官第二议请沿江各州县切实编练乡兵,流寇多次临江,若果真过江时,营兵需数天方至,需乡兵稳守城池待援,此前各地乡兵年费五两,且多有逋欠,不免闻警一哄而散,实未见实效,若沿江各县愿意切实编练,守备营可派遣将士教授守城之法。”
张国维微微点头,“乡兵编练之弊,首要还是钱粮不足,户部催收甚急,虽留存亦要起运,地方度支艰难,乡兵虽有五两之额,但多半并不实给,自然难见实效。”
庞雨自然知道地方的情况,实际上凡是面临流寇威胁的地方,朝廷都要求编练乡兵,应天辖区各县基本是六百到八百的数额,但即便是安庆这样面临重大威胁的地区,各县也没给足五两的银子,更遑论安全的江南各县。
“乡兵之饷,是否可参照枞阳汤家沟的米豆捐输。”庞雨尽量语气平静的道,“若朝廷十面张网专兵专饷之法,既是沿江各县需防贼,便由安庆至镇江之间各出江码头经纪认缴,此饷只用于乡兵,再有守备营精兵教授战守之法,大人便多出近万可用之兵,平日稳固江防,贼来亦可调防安庆浦六作守城之用,则营兵可专责剿杀,战后又可补入营兵,不必从头编练耗费时日……”
……
南京淮请桥,金碧辉煌的大江银庄内,江帆走入三楼的掌柜公房,刘若谷安排人给他看茶。
“芜湖收服三个小帮主,另外两个杀了,码头上大体安稳。”江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码头力夫一千来人,庞大人的意思是先降一点力钱,由安庆补贴,稳住芜湖的船埠头和牙行,刘先生可以来开设银庄了。”
“芜湖除了码头,还有两样大生意,染布和苏钢,庞大人对染布没兴趣,但苏钢是志在必得,你定要记得。”刘若谷轻轻拍着扶手,“兵杖所用钢皆购自芜湖,近年来时局动荡,各处皆在打造兵杖,苏钢逾买逾贵,但不买还不行,他处没这东西。”
江帆点点头,“苏钢难处倒不在钢坊,那里有专门的船埠头关说,其他牙行都插手不得,这边牙行自行加价,如此仍是供不应求。现今若是不得罪船埠头,便暂时动不得钢坊。”
“据得来的消息,苏钢大致是生铁熟铁混打,这生铁熟铁皆是外面购来,只是其中有些秘法,各坊不往外传,说到底是个手艺,你先不与船埠头冲突,芜湖造苏钢的钢坊五六十家,其中匠人、学徒不下千人,懂这东西不在少数,所谓铁到芜湖自成钢,只要知道了秘法,铁到安庆也能成钢。”
“刘掌柜的意思是咱们找芜湖的工匠自己造钢?”
“庞大人不止是要自己能造钢,他还要其他各处买不到钢。”
“芜湖终究有那许多钢坊在,别家去买他们自然要卖的,就算漕帮不给他们装货,总还是有陆路可走。”
“这事庞大人自有打算,他大概这两日就要到南京,届时会跟你安排。”刘若谷站到窗前,玻璃外的大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庞大人上次来的密信说了,他到南京之前,要拿到李丽华和郭作善的人头,他们的行踪你可找到了?”
江帆站起走到他身边,“这两人躲藏了些时日,但总还是在这南京城里,李丽华每日必用小官家的南洋香粉,隔些时日便要买一次,躲藏地方大致确定了。”
刘若谷沉着脸道,“庞大人此番来要找阮大铖办事,阮胡子必定会给李丽华求情,届时就不好办了,庞大人到南京之前,这两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