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也没法质疑。
也不敢质疑。
就连冯妙莲也呆了——她也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殊不料,峰回路转?
冯皇后倒下去了,谁又站起来了?
或者说,冯皇后和冯昭仪都一起倒下去了?
她的目光飘忽着,恐惧地四处查看,比冯皇后还怕得厉害。然后,落在拓跋宏的脸上,但是,来不及看清楚他的神情,她已经仓促地移开了。
她不敢看他。
一点也不敢,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如他眼里那种淡淡的嘲讽,掌控一切的大局——是啊,他是谁啊?是拓跋宏大帝!千古一帝,冯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
谁敢在他面前作奸耍诈?
自己的那些心计,那些深深浅浅的伎俩,那些恶毒或者自保的手段……他都知道!
就如他明白冯妙芝一样的明白她冯妙莲。
就如他嘴角的那一丝淡淡的冷笑。
你冯妙莲不是整日想要打倒皇后吗?你做的那些手段,那些恶毒,以为我不知道?就如争吵那一****一声声的嘲讽“我知道,你不就是想做皇后吗?你难道不就是奔着皇后的名分吗?”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我成全你。
冯妙莲不敢看他。
一眼都不敢。
只冯皇后,从愤怒到恐惧到茫然……就如一只原本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的猛虎,一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笼子里。
天啦!!!!
废黜皇后身份!
君无戏言,自己就不是皇后了?
她呆呆地看着拓跋宏,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这是一场噩梦?天啦,如果是梦,那快快让自己醒来吧。她甚至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却觉得疼。生生的疼痛,那不是梦。
可拓跋宏的神色很镇定,目光很平淡,依旧是那么若无其事。
“来人,把冯妙芝带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不再是冯皇后了!
他直呼她为——冯妙芝。
皇后身份,不复存在。
冯皇后忽然跳起来,语无伦次:“陛下……你是受到了那个贱人的蒙骗……她是骗你的……她是故意设下陷阱……是她害我……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害我……都是你害我……我没罪,我有什么罪?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她扑过来,伸出了尖尖的指甲,对准冯妙莲的脸。
狐狸精~!
一定要杀了这个狐狸精。
可是,两名太监拉住了她。
他们是拓跋宏陛下带来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身强体壮。
之前,大家竟然不曾留意。
现在,他们抓住了冯皇后,毫不客气——哦,不对,那时候,她已经不是皇后了。是皇帝亲自说出口的。
金口玉言。
废黜冯皇后。
打入冷宫。
冯妙芝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但觉瞬间,斗转星移,她拼命要挣脱太监的掌控,可是,终究是力不如人。
她那么狼狈。
就如一头困兽。
眼里闪出毒辣的怒火——中计了。自己是中计了。
自己是被对面的贱人所害了——
“贱人……你害我……就是你害我……你说,你为何要害我?贱人……该死的贱人……你是我的亲姐姐呀。有姐姐这么害妹妹的?当初你害高美人我还不信,现在到了自己的亲姐妹身上也这般不留情面……我恨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配是冯家的女儿……我恨你……”
冯妙莲后退一步。
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自己?
冯妙芝?
那时候,她看到疯狂的冯妙芝的面容——妙芝的眼睛那么大,身子那么细,她的眉眼之间隐隐地有着自己的一鳞半爪……无论有没有情意,她们都是一个男人的骨血——都是冯老爷的骨血!
并不因为父女之情、姐妹之情淡薄,这种血缘关系就断绝了。
姐妹相残。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彼此的地位和荣华富贵,你死我活。
她惨然闭上了眼睛,想起这一场惨烈的局——自己一手主导的惨剧。
何尝不知道冯皇后处心积虑地要整自己?回宫后的冯昭仪依旧嚣张,愚蠢,歇斯底里,侍宠生娇,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就好像没有丝毫长进似的……但谁人知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家庙几年孤寂的日子,叶伽不在的日子,唯有青灯古佛,寂寞岁月,有时候嘴巴都沉默成了哑巴,腮帮子都变得酸软……那种悲惨的岁月谁人知道?
那种实质上的冷宫日子,谁人理解?
再进宫,丈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多了别的女人生的太子,多了皇后……身份不是身份,地位不是地位。
一个朝不保夕的女人,心肠已经变冷了,硬了,不指望爱情就指望自己了……
谁甘愿一辈子跪拜在人家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