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讨父母欢心的,父母总要偏心一点;父母又均有平均主义思想,老大富裕点,就必须指望他们周济老二……
至于女儿,往往则是梯子——扶持兄长,弟弟的梯子,过了就过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生别人的孩子姓别人的姓名奉养公婆伺候丈夫……她和娘家有啥关系?娘家何必浪费资源在她身上?
能搜刮则搜刮。
所以,千万千万别说什么手足情深。
千万千万别说什么普天之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普天之下能有一半的父母是真心爱孩子就不错了。
冯妙莲在家庙多年,深有体会。
但见宫女们不以为然的眼神,她们在宫里很久了,长久的离别,对家人还是有深切的感情。她不想再去提醒她们了。
人生如此残酷,如果能维持一个虚假的情意,那又何必破坏人家?
宝珠和陈嘉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一次的遣散是所有人,一个不留!纵然柳儿,宝珠,陈嘉等都不在留下的行列里。
把所有奴婢全部遣散了,这算怎么回事情?
冯昭仪难道不需要人伺候了?
端茶倒水怎么办?
粗活重活怎么办?
大家一个个都觉得不妙——仿佛冯昭仪在交代后事似的。
众人更是心有不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家伺候冯昭仪这么多年了,并非没一点感情,更何况,冯昭仪今天赏赐如此丰厚。
柳儿忍不住了:“娘娘,若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她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宫女都要遣散了,除了进入冷宫还能如何?
“娘娘,我不想回家……反正我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柳儿迟疑着,“我家里是大娘当家……”
柳儿的母亲是三姨娘,一辈子受大娘的气,一心指望女儿在宫里混一个出人头地,让她老有所养,现在回去,岂不是让母亲失望?
陈嘉也说:“娘娘,我也不太想回去。你知道,我和柳儿差不多,我进宫之前母亲就死了,父亲续弦,我弟弟来探望我,说每一次后母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每一次都派人问我要钱……我还真不太愿意回去……”
…………
这些情况,妙莲都知道。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利用手里的这一笔钱,家人只会巴结你们,奉承你们,绝对不敢太过分。”
决心已下,无论是谁都不留了。
宫女们不无担心:“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皇后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我们这时不能离开你呀……”
……
冯妙莲不耐烦起来:“你们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叫走就走,说那些干什么?”
宫女们纷纷闭嘴,不敢再言。
冯妙莲回了寝宫。
皇宫深院,主子的安危,奴才怎么保得住?
这些人多留下来,自己反而束手束脚。
她枯坐了很久,觉得有点饿了。
这才想起,晚膳也被忽略了。
直到她提醒,晚膳才送上来。
倒不是宫女们故意轻慢疏忽,而是因为她们不敢送来——因为怕她见了伤心。
晚膳很差。
不知道是御膳房得到了什么指示还是其他原因,送来的饭菜质量明显差于往日。只有几碟小菜,一碗米饭。
纵然再怎样,拓跋宏也不曾克扣过她的供给,就连她病危时怒骂高美人时,他也不曾动手——
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不让出席太后的祭祀大典,克扣供给——
恩断义绝。
但是冯妙莲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嫌弃这些饭食,虽然早就冷了,但是她照吃不误。只是饭菜味道实在是太差了,她打起精神吞了小半碗也实在吃不下去了。
宫女们要伺候她,也全被她遣散了。
早早地躺下去,半边膀子火辣辣的,高高地肿起来,就像要断掉似的。
虽然已经敷了很多药,涂抹了很多宫廷秘方,可是,还是解不了痛苦。
她自己又涂抹了一种创药,想起来,那是拓跋宏某一次从南朝带回来的。
她不惮地想,如果他知道了,也许会派人来拿走。
到半夜,越来越疼,她坐起来,也不点灯,呆呆地看窗外的月色。
如此的寂寞。
就算是骑马射箭,五禽戏也掩盖不了的寂寞。
心里空荡荡的,甚至没法哭诉。
眼泪也没有。
叶伽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每当绝望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他来。
但是,这影子也变得黯淡——就如这高高的城墙阻挡,将自己和他,隔绝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起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放着几支药材,那是叶伽上次带来的。她一直舍不得服用,就如某一种纪念品,生怕服用了,就没了。
看了很久,她才把药材放回去,盖上了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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