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张姨娘严重怀疑,刚才之事就是慕容雨故意设计她的,为了摆脱王香雅的追问,张姨娘打算剑走偏锋:“我白天忙了一天,太累了,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将梦境与现实弄混了……”这样的理由,王香雅总找不到训斥自己的理由了吧。
众人皆气愤难忍,望向张姨娘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什么,她居然愚蠢到把现实和梦境弄混了,却害自己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听人训,真是蠢笨到家了,以后她说的话,自己再也不会相信……
王香雅淡淡笑笑,语带戏谑:“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张姨娘梦到雨儿出事,莫不是日思夜想的希望她出事?”
慕容雨淡淡笑着,目光望向王香雅:香雅也是内院争斗的高手,手段、心机,不比自己差!
众人猛然醒悟过来,难怪慕容雨出事,张姨娘这么着急,原来她找自己前来不是帮忙的,而是看慕容大小姐出丑的,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她身上真是一点儿没错……
“王大小姐误会了……”张姨娘着急解释,若是不说清楚,自己就会名誉扫地:“我只是太累……”
王香雅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姨娘的话:“事实摆在眼前,无需狡辩,我还想再和雨儿下会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还好,还好,这王香雅今天心情好,居然没有发飙。就在众人松口气,准备离开时,王香雅发了话:“记得回去后,每天领十大板……”
“啊!”众人皆惊,一人磕磕巴巴道:“王小姐……这里是相国寺……”佛祖面前,不能罚人。
“那就等回到京城再打。”王香雅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的水,绝无收回的可能,见众人还有些犹豫,王香雅手掌交握,手指捏的嗑巴嗑吧响,小眼睛内寒光迸射:“你们是自己回去领板子呢,还是让我现在动手……”
“回去领板子,回去领板子……”那些人重重点头,无丝毫迟疑:十大板的刑罚并不重,可如果让王香雅动手,他们绝对重伤……
王香雅眯眼望了他们片刻,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众人如得特赦一般,迅速向外走去,唯恐走的慢了,王香雅会改变主意。
慕容雨微微笑笑:“香雅,张姨娘是我姨娘,她的处罚,就免了吧!”
王香雅眸光一闪,明白了慕容雨的用意,诡异的笑着,响指一弹:“慢着!”
众人心中一惊,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静立不动,眸底闪着苦笑:难道这位姑奶奶又改变主意了……
王香雅戏谑的目光望向张姨娘:“张姨娘,虽然你是雨儿的姨娘,但此事因你而起,这些人也都是你带来的,你也要受罚!”
“是我不好,让大家误会、受惊,我甘愿领罚!”慕容雨是故意让王香雅惩罚自己,无妨,自己可以受罚,却不会白白受罚。
张姨娘此番话,是想证明,她与他们会同甘共苦,意在拉拢人心,王香雅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张姨娘误会我的意思了,张姨娘引领众人前来,算是首领,理应领双份的惩罚。”
别人都领十板,张姨娘却领了二十板,她被孤立了起来,让人印象深刻,每每提及此事,众人都会清楚的记着,是张姨娘害他们被打了板子。
张姨娘心中一惊,正欲求情,王香雅已摆了摆手:“都回去吧,我要下棋,不许再来打扰。”就算她不说这句话,也没人再敢来这里挑事。
内室帘子打开,慕容雨和王香雅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内室里凌乱的家具已经排放整齐,只是丫鬟们还没有清醒,整齐的躺在一侧昏睡着,欧阳少弦修长的身形立于窗前望向窗外:“都走了。”
“放心,我王香雅出马,哪有摆不平的事情。”王香雅得意一笑,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意,转身望向慕容雨:“雨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人怎么会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同一个房间,丫鬟们为何都被打昏了,房间也弄的乱七八糟的,若非自己及时赶到,这场较量的赢家,还不知是谁。
慕容雨叹口气,将黑衣人闯进她房间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王香雅惊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毁你清白?”目光悄悄望向窗边,那家伙要倒大霉了,欧阳少弦至少有成百上千种方法折磨死他,看欧阳少弦那悠然的模样,已经派人前去调查此事了吧。
慕容雨点点头:“寺庙里住了那么多香客,侍卫众多,采花贼绝不敢明目张胆的潜进来……”
王香雅怒气冲天:“那人真是吃了熊心豹胆,连你也敢动,若是被我抓到,一定将他碎尸万断……”即便世人不知道她和欧阳少弦的关系,她也是忠勇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丞相府的外甥女,连她的主意都敢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慕容雨的目光转向窗边:“世子,今天多谢你……”
“你已经向我道过谢了!”欧阳少弦语气微冷,机械的回答着,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几个谢字,表达不出我对世子的感激之意!”慕容雨说的是事实,若是没有欧阳少弦,她早就失去清白,名誉尽毁,无颜再回忠勇侯府了。
王香雅坐到一边,无奈的翻翻眼睛: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慕容雨以后少不得需要欧阳少弦的帮忙,谢来谢去的多麻烦,直接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望着欧阳少弦的背影,慕容雨眸光闪了闪,犹豫道:“世子,今天的事情……”
欧阳少弦转过身:“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事关慕容雨的名誉,即便她不提醒,他也不会透给别人知道。
“世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语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不想再有劳世子。
“你知道那名黑衣人是谁!”慕容雨只是一名千金小姐,毫无权势,可她却要自己亲自处理这件险些毁掉她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知道想害她的人是谁,不需要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调查。
“是的,我知道他是谁。”慕容雨知道欧阳少弦的能力,也知道,清颂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了他,自己能认出那名黑衣人,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那人的真正身份。
欧阳少弦望了慕容雨半晌,转过身,仰望天空:“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再插手此事。”眸光越凝越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儿,我觉得,你应该让少弦世子帮忙,把那人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了,你再亲自结果他,这样才解气……”王香雅望了望窗边的欧阳少弦,轻声建议着,以欧阳少弦的脾气,表面说着不会插手,暗地里还是会有所动作的。
慕容雨轻轻笑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自己折磨人的手段,不比任何人差:“香雅,帮我个忙。”
“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我做的到的,一定不会推辞。”王香雅拍着胸脯保证着。
“你认识京城最厉害,关系最广的那名牙婆吧。”慕容雨微微笑着,眸底寒光迸射:“你让她帮我留意个人,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将事情向王香雅稍做解释,慕容雨前行几步,站到了欧阳少弦身后:“世子,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黑衣人逃出慕容雨房间后,在寺内稍稍转了转,确认无人跟踪,方才快速跑回自己房间。
抬脚踢开房间门,又再次大力的踢上,黑衣人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顿时,一张熟悉的脸孔现于眼前,正是镇国侯府嫡次子宇文明。
胸口和关键部位传来尖锐的疼痛,宇文明额头青筋暴出,冷汗直冒,强忍疼痛,大口呼吸着,踉跄着脚步来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拿出了里面的药。
他喜欢惹是生非,自然免不了和人打架,跌打损伤之类的内服外用药,他应有尽有。
脱下夜行衣,宇文明只着里衣坐到床边,拿出一瓶药,脱下裤子,轻轻涂抹到关键部位上,刚才这里撞到了柜角上,伤的不轻,绝对要治好了,不然,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没了,可是,为什么药抹到上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没有效果。
深更半夜,从相国寺到京城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京城的城门已关,就算现在回去,也要等到天亮后才能进城看大夫,耽搁的时间越长,伤势就会越重,不行,一定要找到有效果的药。
宇文明发疯一般,在柜子里乱翻,每抓到一瓶药,就抹上点试试,焦急不安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世幸福:动一动,动一动啊……
可无论他如何焦急呼唤,关键部位都如同死鱼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砰!”宇文明怒极,手中药瓶被他摔的粉碎,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肩膀和胸口传来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尤其是胸口,疼痛一阵高过一阵,如同有人拿着东西,狠狠戳他的五脏六腑:糟糕,难道是肋骨被欧阳少弦打断了!
可恶,欧阳少弦,慕容雨,等自己恢复了,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怒气攻心,宇文明只觉胸口的疼痛迅速漫延到了全身,头部传来重重的晕眩感,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本想保持清醒,哪曾想还来不及做什么,已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翌日,阳光明媚,昨晚的事情过后,欧阳少弦和王香雅各自回了房间,慕容雨再无睡意,躺到天亮便起了床,梳洗,用过早膳后,她打算在寺院里四处走走。
即便想要害她的黑衣人宇文明还在这里,现在可是白天,谅他也没胆子在光天华日下对付自己。
相国寺位于山顶,景色极美。慕容雨一路走来,除了欣赏美景外,还看到许多意外的情形,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满怀欣喜的捧着破碗向一个方向奔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昨天她来到山上后,见到的都是高门贵人,未见半个乞丐的影子,可贵族们一走,山上就布满了乞丐,难道昨天是为了贵族们,特意清了场?
“女施主。”一名小和尚走了过来:“今日主持大师布粥,接济无家可归的贫困之人……”
“主持大师每月都布粥吗?”慕容雨曾有耳闻,相国寺接济穷困之人,却不知具体情形。
“回女施主,一般情况下,每月初一,十五布粥,若遇特殊情况,也会增加布粥的时日……”
“主持乐善好施,是贫困人之福。”慕容雨望望四周:“琴儿,前面有间佛殿,随我去添点香火钱!”香火钱放到佛祖那里,主持便可用它来接济贫民。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那就是小和尚说的特殊情况了,极有可能是因楚宣王在超渡,主持布粥,是为帮他积功德。
慕容雨添了香火钱,走出佛殿,望望天空,时间不早了:“琴儿,你去香雅那里看看,她睡醒没有。”王香雅生平两大爱好,吃,睡,若她在吃,睡时被人打扰,就算不将那打扰之人大卸八块,也会将他打成重伤。
为了安全起见,慕容雨决定先让琴儿去打探打探情况,若她醒了,自己再过去,若她还在睡,自己就再逛逛。
琴儿前脚刚走,一对乞丐母子走了过来,小乞丐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停扑闪着,很是可爱。
望到慕容雨,小乞丐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挣脱母亲的手,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姐姐好漂亮!”尤其是起风时,衣摆轻扬,真是好看。
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慕容雨的衣服,顿时,两个小小的,黑乎乎的巴掌印现于慕容雨鹅黄色的衣服上,轻风吹起,衣摆随风飘动,衬的那小小的巴掌印格外清析。
乞丐母亲大惊,急忙拉回小乞丐,惊慌失措的对慕容雨道歉:“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乞丐们久居京城,常见贵族之人,看慕容雨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身份高贵。
“没事!”慕容雨微微笑着并未在意,可那位乞丐母亲却吓的不轻,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他……”
慕容雨的衣服她看不出什么料子的,可风吹起时,那柔软的质地,光滑的面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只是名乞丐,卖了她她也赔不起这件衣服。
“我……帮您把衣服洗干净……”乞丐母亲都快哭出来了,饿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等到布粥日,以为能吃顿饱饭,哪曾想闯了大祸。
小乞丐不明状况,见母亲这般难受,吓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慕容雨无奈叹气:自己没说什么责怪他们的话呀,他们怎么这么害怕,是对贵族的畏惧吗?
“我这件衣服已经准备要洗了,你们不必自责。”慕容雨安慰着:“主持大师已经开始布粥了,你们快去领吧,晚了,可就领不到了。”
“你不怪我们弄脏了您的衣服?”乞丐母亲大吃一惊,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贵族小姐。
“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慕容雨轻轻笑着:“主持在那边布粥,你们不要走错地方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乞丐母亲千恩万谢的带着小乞丐离开了,慕容雨望望身上的黑手印,轻轻叹口气,这可是今天早晨刚换的衣服,却不能再穿着它四处逛了,正欲回去换衣服,眼角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宇文振,他怎么会在那里?
相隔十米左右的转角处,宇文振手持折扇,悠然自得,俊美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眼底闪烁的戏谑光芒昭示,慕容雨与乞丐母子间发生的一切,他已尽收眼底。
“堂堂忠勇侯府大小姐,被弄脏了衣服,居然没和乞丐争吵,真是……难能可贵……”贵族之中,拥有这种品质之人,少之又少,或许,慕容雨是个不错的女子。
原本宇文振是想说些夸奖之语的,可不知为何,话出口,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喜欢以这种口气和慕容雨这般讲话,若是夸奖之言,他会觉得别扭。
“镇国侯府嫡长子,宇文振公子,不是一向只爱美人么,什么时候学会管别人闲事了?”不愧是宇文明的哥哥,品性和他一样差劲,总是唯我独尊,无论别人做什么,他们都觉碍眼,无缘无故,就找别人麻烦。
“小姐,王小姐醒了,请您过去。”琴儿前来禀报,慕容雨收回目光:“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宇文明,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慕容雨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厢房走去,宇文振站在原地,暗暗纳闷,他刚才很清楚的看到,慕容雨离开前,望向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恶。
慕容雨早就知道他寻花问柳之事,可之前两人争吵时,她看他的眼神是平静一片,为何这次,她的眼中会流露出厌恶,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让人非常讨厌的事情啊……
带着满腹不解与疑惑,宇文振去厢房寻找镇国侯和宇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