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在花厅坐着,有夫人在那相陪……”没等她继续往下说,顾绵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截断她的话,道:“顾连城姐妹在花园陪着各府来的小姐,是不是?”
“宁小姐倒是在花园中招呼着诸位小姐,连城小姐却未曾出现。”香茗如实禀道。
顾绵撇了撇嘴,走向院门口,“顾慧呢?她没在花园?”
“惠小姐得了老爷的吩咐,在花园里陪着宁小姐一起在招呼各位小姐。”小姐不会又要生出什么事吧?香茗音落,心里禁不住暗忖。久没听到顾绵出声,她小心翼翼道:“小姐,夫人让于妈交代奴婢,今日不可出任何岔子!”
前行的脚步微顿,顾绵看她一眼,冷冷道:“你是怕我整出事端,连累到你吗?”香茗摇头,垂眸道:“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其实香茗话中之意,顾绵心里清楚明白,但她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来了那么一句,吓得香茗身子一阵轻颤,她倒是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好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等会人放机灵点,别让我在各府小姐面前失了面子,知道么? ”言语稍显缓和,顾绵浅声交代香茗一句。
香茗恭谨回道:“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穿过长廊,距离后花园还有一截距离,顾绵忽然停住脚,眸光锁在数丈外的一处湖边,直直地看着,“香茗……”轻唤香茗一声,顾绵抑制住窜上心头的异样情愫,道:“你看湖边站的那道身影可是岑公子?”
香茗寻着她的视线看去,好一会后,道:“应该是岑公子没错。”
“你先去花园中候着,我一会就到。”吩咐香茗一句,顾绵迈着莲步,往湖边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去。
他竟然来了!
原以为他是不会来的,毕竟顾连城当街写休书,于他来说是莫大的难堪,但他却不顾人们的非议,前来侯府赴宴,尤其是此刻他一人在湖边站着,且这里较为僻静,无人从此路过,顾绵的心“怦怦怦”地跳着,机会,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不是吗?
接受也好,拒绝也罢,她总得试试。
要不然,她会遗憾终生。
“岑公子!”轻柔的声音自顾绵唇中溢出,她羞涩地在岑洛身后止住了脚步。
是的,站在湖边这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正是岑洛。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此处僻静,但另一方面却是他站在这的重点。
那就是这里视野开阔,可望到大半的花园,更能望到后花园通往宁远候侯府主院的几条小道,这是他吩咐青墨一进侯府打听来的。
耳边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岑洛缓缓转身,看到是顾绵,不由皱了皱眉。
顾绵候他说话,奈何岑洛默然半晌,没有理会她,而是回身继续朝他之前看的方向继续望去。顾绵脸上一红,顿感颜面挂不住,却在想到对方的脾性后,那微微的不适感立时消失全无,只听她道:“我是顾侍郎的嫡女。”
说到这,她紧咬红唇,后面的话却迟迟道不出口。
可是一想到错过今日,她将再无机会向眼前的男子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顾绵终鼓足勇气,道:“岑公子,顾连城要什么没什么,还不识好歹那般羞辱您,像她那样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您。而我数年前曾和岑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自那后便对您生出了倾慕之心,岑公子,我,我知道您和陆小姐已有婚约,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做您的女人,哪怕给您做妾,我都是愿意的!”她语速很快,还带了丝颤音,待要说的话道完,她轻舒口气,想着岑洛这回总该对她说些什么了吧。
“请离开!”
岑洛简单冷漠的声音传入顾绵耳中,令其顷刻间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
抛却女子应有的矜持,她鼓足所有的勇气,向他道出爱慕之情,换来的竟是三个字“请离开!”,她就那么招人厌么?
顾绵的眼泪一滴滴落下,落在脚边的草地中。她抹去眼泪,颤声道:“岑公子,我很讨人厌是不是?”岑洛的声音再度扬起:“她怎样,我心里清楚,不需要旁人多言。”这一次,他的声音较之前还要冷冽漠然。
“顾连城配不上您,岑公子,她真配不上您啊!只要您点头,我会求爹娘允我进入相府给您做妾,只要您点头……”攥紧袖中的拳头,顾绵忍住眸中眼泪掉落,几乎用恳求的声音,再度为自己未来的“幸福”争取机会。
“滚开!”二十多年来,岑洛从未说过一句粗话,但这一刻,他却是想都没想,薄唇轻启,冷冷地丢给顾绵两字。
脚下一个踉跄,顾绵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她脸上尽是惊愕……
湖对面的一条小道上,连城正往花园中走的脚步突然顿住,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陆玉挽,秀眉微拧,不解道:“陆小姐这是何意?”
“你说我是何意?”陆玉挽面色沉冷,反问。
“我不知道才问陆小姐的。”清透的眸子眨了眨,连城微笑道:“今日我府上设宴,陆小姐来了就是客,如果是下人们哪里招待不周,陆小姐尽管与我说,若属实,我会亲自向陆小姐赔礼道歉。”
装糊涂,她这是在糊涂吗?陆玉挽心下恼怒,扬手就朝连城脸上扇了过来,却在半空中时,被连城一把捉住了腕部,“陆小姐,你真是莫名其妙,什么也不说,就扬手欲掌掴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陆玉挽用了用力,都未将手从连城掌心挣脱开,瞪着眼道:“顾连城,你就是个践人!岑公子能看上你,纳你进府做妾,那是你的福气,你却不惜福,反当街给他写下休书,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就是践人生出的贱种!”
“骂够了?”松开陆玉挽的手,连城唇角微翘,笑着问。
银翘站在陆玉挽身后,看到连城嘴角漾出的笑容,吓得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想阻止陆玉挽继续辱骂下去,奈何没等她开口,陆玉挽边揉着发红的手腕,口中辱骂之语边往外溢出,“骂你都是轻的,如果我手里有一把刀,我势必把你这践人的脸给划花,看你还如何有脸再在街上行走!”
“继续!”连城唇角的笑容加大,但身上的气息却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陆玉挽倨傲地看着她,言语刻薄又道:“你娘和你大姐就是个践人,没想到你也是个践人!”
“啪啪!”两声脆响,顿时将在她们附近闲逛的几位小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连城看着发红的掌心,眸光清冷,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陆玉挽怔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她被人掌掴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掌掴,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狠狠地甩了两巴掌,银翘此刻也被连城的举动吓得说不出话来。
“先不说我现在的身份,就你一口一个践人,就该打,再有,你骂我,我倒没什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辱骂我的母亲和大姐,知道么?就你现在这幅样子,我真不知羲和公主是如何教导你的!”对上陆玉挽呆怔的眼眸,连城一字字道:“若不是诚心诚意来我府上赴宴,还请你离开离开!”(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