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样低声下气和你说话了,还送礼物给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吗?”
皇甫熠瞪着眼,气恼道。
“瞪什么眼?”连城清透的目光看向他,“我这人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知道不?”起身,将椅子往连城这边挪了挪,皇甫熠重新坐下,哼唧道:“你就不是个女人。也对,你不愿做我的女人,证明你也承认你不是个女人,那你只能做我的兄弟了!”他像是说绕口令一般,听得连城脸上立马一黑,他却继续道:“既然你不是女人,也不想做我的女人,那往后就好好地做我的兄弟,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京城,乃至在这大周,有我这大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连城直直地看着他,一字字道:“听好了,我不是你的兄弟,你要想认兄弟,尽管到大街上去找,我相信以你的身份,保准有很多人愿做你的兄弟。”似乎是有意学皇甫熠的口气,连城也说起了绕口令。
微微顿了顿,她秀眉微挑,轻飘飘地问:“我怎就不是女人了?”
皇甫熠将她仔细端详片刻,道:“先不说你平日里的行径,就你本身这条件,要什么没什么,能算作是女人吗?”忽然,他璀璨的星眸中划过抹光华,续道:“小无赖,你没见过晓月楼里的绮梦吧?我告诉你,像她那样的,才堪称为女人。女人啊,不仅要有绝色的美貌,还要有无懈可击的身材,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还要像水一般柔婉多情,嗯,准确些说,女人就该是水做的。而晓月楼里面的绮梦姑娘,就是水做的,像她那样的女子,才能称之为女人!”
尼玛,说她不漂亮,她也认了,谁让她本就貌不惊人。
可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她和花楼中的姑娘作比吧?不是她瞧不起那些女子,而是眼前这丫的说话实在是气人得紧!
敛起思绪,连城脱口就道:“熠亲王眼里的女人,是泔水做的吧?”
皇甫熠闻言,嘴角一抽,接着啊呸一声,道:“怎么说话的?绮梦怎能是泔水做的?你是不是吃味了,觉得我在你面前夸绮梦,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城直接给他个白眼:“你没做梦吧?”
“我尚没安寝呢,又怎会做梦?”皇甫熠坏笑:“你肯定是吃味了,而且恨不得立马去找绮梦,好从她那取经,学着怎样做女人,对吗?”
“绮梦是谁啊?她和我有关系吗?我觉得我很好,为何要去学她?”连城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锁在皇甫熠身上,接道:“我看啊,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给我记好了,我和你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过了今个,别再自来熟地靠近我,明白否?如果明白了,就赶紧走!”这还是自己吗?被丫的两句话话就气得满心怄气,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回击眼前的痞子。
莫不是她中邪了?
中邪?中个毛线啊?
还有什么事,能比她穿至这没人权的古代来得更邪乎?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今晚还与大哥说,既已多少猜出皇甫熠纠缠她的目的,就不必在意他想法子靠近自个,可话说出口容易,真正与这痞子面对面坐在一起说话,她就是忍不住想生气,想赶紧让丫的从眼前消失。
皇甫熠收起脸上的坏笑,刷地站起,生气道:“行,我走,我这就走。”但话刚一出口,他又倏然一笑,坐回椅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的女人,再说,我现在说这屋子是我的,说这宁远侯府是我的,你信不信过不了个把时辰,就会有圣旨到你手中?”
说道后面,皇甫熠还故意抬高声音,且饶有兴致地看着连城不停变化的脸色。
深呼吸,深呼吸,她不能被这痞子气到,连城边暗暗告诉自己,边调整气息,待心情平复些许,她淡淡道:“行,你留下,我离开,我现在离开这间屋子总成了吧!”
见她起身真要离开,皇甫熠紧跟着站起,挡住她的去路,笑靥如花,悠悠道:“我还没与你说正事呢!”
连城凝视着他,磨着牙道:“我与你没什么正事可说。”
“你这么凶作甚?”皇甫熠好看的眉梢挑起:“让你做我的女人,你不愿意,现在还这么凶,以后哪个敢娶你啊!”
“有没有人敢娶我,你管得着吗?”
说着,连城绕过皇甫熠就往门外走。
皇甫熠急道:“你若敢走,我就大声喊了!让这府中的人都来看,看你是如何非礼我的。”
连城蓦地回过身,怒道:“皇甫熠,你还能够再无耻点吗?”
“我都被你定格为痞子了,无不无耻又有什么关系。”皇甫熠耸耸肩,笑得一脸轻松。
“有种你就喊,我倒要看看哪个会认为我非礼你!”双手抱臂,连城反倒不生气了。
皇甫熠闻言,当即就冲着门外喊:“来……”熟料,未等他口中的“来”字发出,连城身形一闪,就抬手捂在了他樱花般的唇上。皇甫熠挣脱开,欲再次出声喊,连城见状,气得胸脯起伏不已,压低声音,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你、就、是、无、赖!”
“我就是无赖,就是痞子,就是嚣张,就是狂妄,全京城,乃至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啊!”坏笑重现嘴角,皇甫熠好心情道。连城差点喷出口老血,她真是没想到这人脸皮咋就如此厚, 厚的比城墙还厚,一点都不知难为情。
却听皇甫熠好不愉悦的声音又扬起:“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这要是再让人知道你夜里潜入我的府邸,扮作*大盗,将我劫持到你的闺房中,欲强了我,我想,世人怎么看你,不用我说,你肯定也知道,但我担心的是九泉之下的宁远候夫妇,他们若知晓自己的女儿是这般的不成体统,又该会被气成……”
“够了!”连城截断他的话,手指皇甫熠的面门,眸光鄙夷,道:“皇甫熠,你就是个混蛋!”出言损她就算了,还拿已死之人说事,真不是个东西!
“你先混蛋的,我才跟着混蛋了。”皇甫熠勾起唇,凑近连城轻声道:“我就是让你对我的态度好点,你却一个劲地赶我走,而且还一口一个痞子,无赖地称呼我,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微微顿了顿,他叹口气,接道:“我说要和你说正事,是正事,你倒好,说与我没什么正事好说,闹成现在这样,你觉得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连城看他一眼,坐回椅上,语声缓和道:“说吧,你要对我说什么正事?”她混蛋,还不是被他给气得!
“三年前的事,你想知道是谁做的吗?”皇甫熠嘴角噙着“阴谋”得逞的笑意,缓声问。
“你知道?”连城眸光轻嘲,反问。
皇甫熠挑了挑眉,道:“我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是想通过三年前的事,再通过我,从而找出十多年前应国公府一门被灭的真相,可对?”懒得与皇甫熠绕口舌,连城亦挑起眉梢,看着皇甫熠微变的脸色,道:“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静谧的屋里,一时没了声音,皇甫熠凝视着她,薄唇紧抿,久久不语。
“其实,你找上我真是白搭,我什么都不知道。”
连城淡淡的声音扬起,终于打破了一室静寂。
“今晚的月色不错,陪我到院里欣赏片刻如何?”皇甫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说着,他转身就朝门外走。
无聊,要赏月不会在自个府上观赏吗?腹诽了句,连城终还是起身,随在皇甫熠身后步出了房门。
院里静寂一片,顾祁,顾宁,还有下人们屋里的烛火都已熄灭,月华脉脉,宛若流水般从院中每个角落徐徐划过。
偌大的院里,假山怪石,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皇甫熠颀长挺拔的身影行至一座小桥上,没再前行,而是缓缓坐在桥栏杆上,望着明月微微发怔。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安静的一面。”与他相隔些许距离,连城亦在桥栏杆上坐下,启唇低语了句。
收回视线,皇甫熠转向她,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有成人巴掌大的四方盒子,递给连城:“打开看看。”
连城也没拒绝,伸手接过,问:“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个礼物,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甫熠微微笑了笑,在月华映衬下,他的笑飘渺而虚幻,看得连城一时怔愣了住,而皇甫熠却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声音轻浅道:“你身怀武功,却没有武器防身,正好我手里有这么个物什,觉得给你用再好不过,就拿来送给你。”
打开盒盖,借着明亮的月色,连城仔细端详着盒中的物件,忽然眸光一亮,喃喃道:“紫金索!”这就是江湖上已消失近百年的紫金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从外观上看,就如这里的女子装饰在衣裙上的披帛,但比之那披帛,还要薄而轻滑。
习武的女子用这紫金索来做防身武器,确实是再好不过。
“给我的?”盖上盒盖,连城确认。
皇甫熠颔首。
连城却道:“我不能要,这紫金索太贵重了,以你我的关系,我不能收下。”说着,她将盒子递回皇甫熠。
“你是我的兄弟,这关系够吗?”皇甫熠轻启唇:“送出去的东西,我向来不会收回。”
“可我……”迟疑片刻,连城终还是收下了这个礼物,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紫金索,且皇甫熠的目光已挪转,不再看她。
过了片刻,皇甫熠又从袖中往外掏什么,只听他道:“这里面是“全福居”特质的水晶饼,特别好吃,我来你这时,顺便到那买了一包。”他的袖中装着哆啦A梦吗?要什么,哆啦A梦就给变出什么,连城好奇地瞅着皇甫熠宽大的袖口。
优雅地打开纸包,皇甫熠拿起一块水晶饼递给连城:“这水晶饼每日只销售五份,寻常人很难买到,来,尝尝,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很不错。”语落,都没见连城接他手中的水晶饼,皇甫熠不由顺着连城的视线看去,发现对方盯着她的袖口,眼睛一眨不眨,瞬间明白过来,不由轻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袖兜吧?”
“谁不知道来着?”被皇甫熠这么一问,连城蓦地回过神,抓过他手中的水晶饼就咬了一口,边咀嚼,边道:“我还以为你的袖兜是百宝箱呢,就瞅着里面是不是还装着其他什么宝物。”
“呵呵!你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皇甫熠好笑地摇了摇头。
咽下吃进嘴里的水晶饼,连城抬眸看向皇甫熠:“喂,你该不会有人格分裂吧?”
“人格分裂?”皇甫熠刚准备咬手中的水晶饼,听连城突然来这么一句,不由道:“什么叫人格分裂?”
连城挑眉:“你不知道?”
皇甫熠摇头。
“算了,我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与人格分裂没什么关系。”她这话一出,皇甫熠立时明白过来她所言指的是什么,嘴角漾出的温雅笑容倏然一变,痞笑道:“我就是我,你无需生出质疑。”
“我为何要对你生出质疑?你这人就这么喜欢自以为是,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罢了!”语落,连城一口一口地吃起手中的水晶饼来,说来,她还真有点饿了,约莫过去半刻钟,她手中的水晶饼已全然下肚,皇甫熠这时又给她递过来一块:“给你。“
连城脸不红,心不跳,自然地接过,道:“我没有骗你,关于三年前的事,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你想和我做朋友,我呢,看在你送我紫金索的份上,就勉为其难认下你这个朋友,但是,你若还怀着别的目的,请恕我直言,恐怕会让你失望。”
“可我也早就对你说过,我对你真得没什么目的。”皇甫熠还是没有道出他接近连城的真正目的,将手中抱着水晶饼的纸包往连城怀里一塞,他缓缓站起,道:“比之朋友,我觉得咱们还是做兄弟更为亲切些!夜里凉,坐会就回房里歇着吧,我明日再来找你。”连城抬起头,看向皇甫熠,只见其侧对着她,一袭火红锦将其颀长的身形衬得更为挺拔,如瀑般的墨发用一根简单却不失精致的玉簪束于脑后,身形沉稳宛若山一般,月华清辉洒在他俊美绝伦的侧脸上,与随风飘落与身前的落红交相辉映,真真美不胜收。
盯着眼前这个绝美的画面,连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皇甫熠醇厚而优雅的笑声扬起:“小无赖,没想到你还有做花痴的潜质!”说着,未等连城出声,只见其双脚轻轻一跺,瞬间没了踪影。
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连城脸上一红,连番两个白眼,低喃道:“花痴?花痴你个毛线!”真够嘴硬,接近她的目的,明明已被她挑明,却还嘴硬不愿承认,反在临走时,又口无遮拦地损她,实在是欠扁得紧!
离涵在皇甫熠提起轻功凌空跃起的瞬间,跟着朝宁远侯府外飘去,他觉得有必要把连城与顾祁间的对话禀报给主子。
信阳侯府,陆天佑临近傍晚时才回到府里。
无视下人们的眼神,他径直前往自个院里,命文生提了好几坛酒放进书房,然后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
从陆玉挽口中知晓南湖边的比武经过后,羲和公主既气愤,又心疼不已。
她气愤连城那般羞辱她的宝贝儿子,令其仅着里衣,承受着众人的异样目光。
她心疼,心疼自己的儿子打出生以来,何时受过此种羞辱。
按捺住心底的气愤,她一趟又一趟地前往陆天佑院里,想要安慰儿子叫几句,却只是徒劳。
因为书房的门从里面关了个严实,就是窗户,也被关死了,她出声唤,一声一声地唤,却听不到陆天佑回应只言半语。
夜渐已深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羲和公主站在陆天佑书房门外,柔声道:“天佑,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这样把自个关在里面喝闷酒,也不是个事啊!你打开门出来好吗?要怎么发泄娘随便你,可就是别憋坏了自个。”言语到这,她抬手挥退侍立在院里的下人,压低声音接道:“你放心,今ri你所受的羞辱,娘会记在心里,迟早娘都会替你还给那不知轻重的丫头!”
陆天佑靠着书案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举起酒坛,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着酒。
喝,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佑,你这样一直不说话,要娘急出病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