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小手丫是那样的小,跟他的掌心一比,简直小的可怜。
温热的手指轻轻摸了下二皇子的额头,他深邃的眸光带着父亲的慈爱。
这样注视了孩子半晌,他起身去了侧殿。
阿措一见元珣,连忙问道,“阿麟怎么样了?”
见她这副焦灼的模样,元珣故作轻松道,“朕说过不会让他有事的,阿麟已经退烧了,这会儿正睡着呢。”
“真的?”
“朕还会骗你不成。”元珣温声道。
“太好了,太好了,他没事就好。”阿措眼眶一热,也顾不上还有旁人在场,一把抱住了元珣劲瘦的腰身,小脸埋在他的怀中,“呜呜呜呜……”
一旁念阿弥陀佛的沈老太太和奶娘们见状,忙识趣的退下了。
元珣能感受到阿措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更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与害怕。
她自己年纪尚小,生个病吃个药都不高兴,何况亲眼见到小宝宝受罪。
他知道她一听到阿麟生病的消息就想哭的,但她控制住了,没有太失态,没有太崩溃,还乖乖听他的安排在侧殿等着。
“乖。”元珣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事了。”
“陛下,我好怕……”她啜泣道。
“不怕不怕,一切有朕呢。”
元珣耐心的哄了两句,又道,“你要再哭的话,可是会把阿麒和皎皎吵醒的。”
他这么一说,阿措立刻捂住了嘴巴,不敢多言。
两人一起回到正殿看了眼二皇子,见他又像平日般安稳的睡着,阿措总算是放下心来。
之后,元珣陪她用了晚膳,便托词有政务处理,先去了勤政殿。
钦天监监正早早就在勤政殿等着了。
听到殿外传来“陛下驾到”的通报声,监正忙从一侧的软垫上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旁。
见到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监正忙行礼,“臣钦天监监正徐子旭拜见陛下,陛下金安万福。”
元珣径直走到上座,大马金刀的坐下,也没那么多废话,开口便道,“二皇子的生辰八字,可犯了小儿关煞?”
监正一怔,抬眼瞥见皇帝冷硬的面孔,心头一颤,这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等他细想,他连忙掐指算起二皇子的生辰八字来。
一番推算之后,他的脸色登时变了。
元珣沉声道,“如何?”
监正面部肌肉抽搐两下,肃声道,“二皇子的生辰八字是极好的,并未与小儿关犯冲。”
元珣沉静的抬起眼眸,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监正的脸,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目光的闪烁。
心往下沉了沉,元珣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有话就说。”
监正肩膀颤抖着,胸腔里的心咚咚咚跳的飞快,“臣、臣不敢说……”
元珣冷哼道,“这个不敢,那个不敢,你还留着根舌头作甚?不如割了去。”他的语调骤然降了两个调,透着森冷的意味,“常喜,拿刀把他舌头给割了。”
割舌头!
当今皇帝是位怎样的人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清楚不过。
他说割舌头,就不是说说而已。
监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背后出了一层白毛汗,无比狼狈道,“臣说,臣说。”
元珣稍一抬手,常喜的脚步停住。
监正瑟瑟发抖道,“二皇子的命格贵不可言,只是、只是微臣推算出,他命中有所妨克,于他的寿命不利。”
简而言之,早夭之相。
元珣的心头狠狠一抽,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须臾,他强压住胸腔那股汹涌而出的情绪,抱着一丝侥幸,沉声问道,“是谁克他?”
监正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元珣道,“是大皇子么?”
监正忙道,“不是,大皇子虽与二皇子出生时辰相近,但八字很是谐和,毫不相冲,小公主也是,三位皇嗣的生辰八字都是大富大贵之相。”
元珣哼了一声,这不是废物,生在皇家还不算大富大贵么。
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唇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淡淡道,“那么,是朕克了他?”
台下的监正明显僵住,等回过神来,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线慌张道,“陛下乃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帝星下凡……”
台上道,“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
监正,“……”
强顶住那锐利到快要将头皮刺穿的目光,监正舌头发麻,含糊不清的应道,“是。”
吐完这个字,他不断地磕头,嘴里一遍遍重复念着“陛下恕罪”。
元珣盯着台下的监正,本想把他拖出去杀掉,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但转念一想,李玄风当初断出那样的谶语,不就是因为他杀戮太甚,戾气太重么?
耳畔又响起阿措那句“陛下不要随便杀人了哦”,他强忍住心头那股杀气,只面沉如水的盯着那监正,“出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监正怎会不明白,劫后余生的感激道,“多谢陛下,臣定然把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元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监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大殿之内。
李玄风的谶语再次在元珣耳畔响起——
“君乃帝王之相,然左眼眼尾有小痣,是克制子嗣之兆;再加之君杀戮太重,戾气太盛,就算日后有幸得子,也注定早夭。”
有幸得子,也注定早夭……
早夭。
元珣双手撑着桌角,面容狰狞,粗重的喘着气,像是囚于牢笼的野兽。
“什么谶语,什么天命,要报应便报应到朕的头上,报应到那小小婴孩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他嘶吼着,长臂一挥,桌上的物品便噼里啪啦的落了满地。
常喜吓了一跳,惊惧不已的朝上头看去,只见陛下一只手按着脑袋,嗔目裂眦,眼角泛红,周身都散发着极其浓烈的杀意,宛若从地狱而出的恶鬼罗刹……
常喜的心立刻凉了大半截。
不好,陛下这是又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