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她当然会纠结,因为她离开山海那年,犹记得两人在滴水巷那家琴房后院和朋友们排练的时候,她和程燃背靠背,那时程燃只高她不到半个脑袋。
山海音乐节上,在用音乐把赵乐汪中桦轰得体无完肤,很多人激动涌上台,人群掩映间失了他的踪影,那时候她还在想,他怎么就这么矮。
那一去好几年,他们之间的见面短促而稀少,不知不觉,她就是站在人行道坎上,也还是差了程燃小半个脑袋。这个时候她又嫌他太高了。那个时候不够高,看不到,这个时候高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脖子酸。
这里是个居民区,有楼下开的一家小麻辣烫的店,这在蓉城被称之为串串香,而在其他地方,被统一叫成麻辣烫。
正和口味。
两人坐下来,老板是川人,操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话,程燃拿菜,对方多看了秦西榛两眼,等麻辣烫端上来,两人就坐在外面找了个小桌吃。
“还是这个好吃!”秦西榛抓过马尾辫尾巴,吃着一片藕,赞不绝口。
程燃也点点头。之前那顿饭吃了好几千,但大部分时间唇枪舌剑,似乎怎么都还没有眼前十几块钱的麻辣烫来的随性自在。
“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很多人很生气,觉得我抄了底,不动声色就把他们整个数字音乐的江山攻陷了……但要是他们知道,始作俑者在方才就那么一直默默在旁边看着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幸好你没有说,这些大佬,混不吝的有,三教九流也结识的多,买凶杀人可能不至于,但麻袋套上打我一顿还是可以的。”
程燃怔了怔,然后转过头,“你到底请了多少保镖?”
秦西榛看了看街对面那个坐着的男子,回过头笑,“我二舅,还记得吗?蓉城你见过的……我爸妈要求的,其他人他们也不放心,二舅当过兵,也做过司机,出来大型活动的时候他一起有个照应。”
程燃朝街对面挥挥手,“二舅好。”
秦西榛二舅也笑着在那边挥手。
秦西榛笑得眉眼弯弯。
“不叫二舅一起?”程燃转头。
“不用,他不参与的。”秦西榛道,“而且你我们家里都知道,他也是对你放心的。”
这话让程燃脊椎都坐直了一点,什么叫做你家里都知道,话说,你一个小天后认识一两个考试状元什么的,状元也抢不了你风头吧。又放哪门子的心?
“更何况,我无所谓,叫二舅来还不是保证你的安全么。”秦西榛瞥了他一眼。
“知道我真实情况的人很少,又没有暴露,所以我现在还是自在的,不用走哪安保级别就跟着提高。不露财,盯着我的人就少。低调的好处啊,至少没人找我借钱。”
秦西榛打了他一下,一根手指隔空指过来,表情变得警惕而多疑,“你是不是含沙射影,说给我听的?让我以后别向你借钱?……没良心。”
“好意思,拿了我多少钱,还了再说。”程燃摊手。
秦西榛眼睛立马懵懂状,眼珠子上挑,嘴巴成O型,手托在下颌,食指敲着弹嫩脸颊,可算来算去好像怎么算都是嘴里的嘟哝不清。浑然没有若是欠她的可以一口道来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杀伐果断。
秦西榛之所以可以在数字音乐版图上大肆作为,外界有很多说法,她因为在国外活动,虽然欧美音乐圈和华语乐坛不相通,但不妨碍她得到了海外基金的投资,进攻国内唱片市场。亦或者很多人隐晦知晓前年港城富豪罗家因为牵扯到她而倒台的事情,认为她背后有来自内地的高层背景。这一切支撑着她收割着内地的音乐资源。
但实际上,无非就是眼前二人的轻骑快剑过江湖打秋风而已。
程燃没声好气,“我真是欠了你的!”
秦西榛捂住嘴,故作惊异看来,“你可不能这么说!本人概不负责噢。”
程燃呵呵两声,不多说了。
秦西榛嘟嘴,两人专心吃东西,片刻后她挑眉看过来,“生气了?”
然后她像是在小孩面前置气输了般匀称修长五指并拢举起,叹一口气,皎若云间月的眼瞳盈盈,“好吧好吧,我负责。”
“负责之前,可不可以先还钱……”
碰!程燃凳子挨了一脚,差点倒地上了。
南州八万人体育馆有纱裙,有蕾丝,隔万千人头,都看不真切。
现在看清楚了。
腿真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