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们剥夺的不仅仅是百姓的利益,更是国家和陛下的利益。”
君主、国家、百姓。基于这三点,那么总结起来,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李治沉默良久,突然叹了口气,道:“你说得这些,朕何尝又不知道,尤其是这一次封赏过后,朕才知道原来关中地区已无多少土地可封赏。”说到这里,他面露愠色,道:“还有那些功勋之后,仗着祖荫,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动不动就拿自己父亲立下的功劳来跟朕说事。那是他们的父亲立下的功劳,可不是他们,朝廷也给足了他们好处,可是他们还不满意。你这才弄走他们几个佃农,他们就吵到朕面前来,可是朕求他们做些什么事,他就装傻充嫩,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宇文僧尼他们闹这一出,让李治感到非常不爽,他如今就是要清除这些老臣子,组建以李治为中心的内阁,你动不动就那你父亲说事,你父亲是效忠我父亲的,韩艺是效忠我的,凭什么我的功勋就要对我父亲的功勋的后代让步,说到底那些人还是在拿李世民在压李治。
李治现在最恨的就是这一点。
看来他也憋得够辛苦的。韩艺道:“陛下,如今才刚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若放任不管,那么这个隐患迟早会酿成大患,陛下应该及早做以防范。”
李治皱眉道:“这该如何防范?”
韩艺道:“防范土地兼并,如同防范洪水一样,不能等到洪水来了之后,才去制止,那肯定是制止不了了。土地兼并的关键在于百姓的生存能力脆弱,因为目前我大唐百姓的生存手段非常单一,就是务农,百姓失去土地,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因此才会沦为佃农。如果说还有其他的办法,他们就不会甘愿沦为佃农,被地主剥削。反过来说,当有一股力量开始跟地主竞争时,百姓自身的价值就会提高。
就拿这件事来说,我花了两百文的代价,将那些地主在长安县的佃农全部给弄到凤飞楼来了,那么就没有人帮他们耕地了,那地放在那里,也就是荒废,就是浪费,他们就必须计算出,这空置一年会亏多少钱,如果我花钱请人来耕地,是赚是赔,如果是赚,又得考虑花多少钱,可以保证我的佃农不会被商人给挖走,并且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那些地主有恃无恐,反正你们不做佃农就会饿死,那他们当然可以尽可能的剥削佃农。”
李治听得稍稍点头。
韩艺又道:“不知陛下可有听过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原理?”
李治皱眉道:“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为何?”
看来他对鸡蛋和篮子更感兴趣。韩艺道:“这是买卖上的一些诀窍,而道理也非常简单,如果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一旦这个篮子破损了,那么所有的鸡蛋都会摔破。现在的农业就是我们大唐手中唯一的篮子,我们将所有的百姓都放到里面,因此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篮子,任何人都只能从中获取利益,从而导致每个人都将手放入篮子里面,也就是不管是谁在剥削,对象都是农夫。等到有一日这个篮子不堪重负,那就全完了。
一个健康的财政体系,决不能是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最合理做法,应该是以农为主,工商辅助,万一农业受到损害,国家还能依靠工商来度过这个危险期,就说陈硕真当年造反,如果我在的话,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因为那些难民,在官员看来,根本无法处理,但是在我看来,那就是廉价劳动力,我会立刻雇佣他们这里做事,他们也不会求太多,他们只要求活下去,商人可以帮他们度过这个危险期,而且从中获取极大的利益。现在问题是工商太弱了,根本起不到辅助作用,导致农业一旦受损,国家立刻陷入危机。
从某一种程度来看,我们大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盛,这个隐患实在是太大了。”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要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说得真是好啊!看来让你去户部,是非常正确的!”李治频频点头,因为清溪县是在大唐最强盛的时候形成的造反,从这一点来看,就直接反应出大唐的隐患,可没过一会儿,他脸上又透着一丝无奈,叹道:“可是他们这些人要么就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功勋、乡绅,还有不少大臣,其中利益盘根错节,你这一刀捅下去,却也莽撞了一些,因为朕也不得不顾及这些人啊。”
这回韩艺没有做声了。
李治瞧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道:“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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