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艺已经醒过来了,但这只是代表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身体的话,还是非常虚弱的,而且头部、嘴部,甚至于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伤,这可不是一日半日的可痊愈的,需要好生调养,否则还有可能落下后遗症,没有办法,只能在杨府住下。
转眼间,半月过去了。
其时已经入冬,刺骨的寒风,席卷了整个扬州城。
韩艺卧床半月,在肖云强行的细心呵护下,他总算可是下床行走,这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躺就足足躺了半个月,但是这点伤对于他而言,也不算是什么,毕竟他已经无数次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出来。
已经深夜,漆黑的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星光月光。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啊---!”
韩艺惊悚的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只见他满脸大汗,气喘如牛。
这半个月来,他都做着同一个梦,陈硕真那一声哀嚎,那一道跳入河中的身影,始终萦绕在心头。
“呼---!”
韩艺双手捂住脸,竟发现有泪珠挂在脸上,他大口喘着气,喃喃自语道:“皮特朱,你这该死的究竟在哪里,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咚咚咚!
咚咚咚!
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又听有人喊道:“韩艺。韩艺。”
是肖云的声音。
“你等下!”
韩艺直接将被子裹在身上,下床将门打开来,只见肖云站在门前,双手抱胸。脚尖微微颠着,急忙道:“快进来吧。”
肖云侧身闪进屋内,又是一脸关心的望着韩艺道:“韩艺,你又做噩梦呢?”
韩艺嗯了一声,将门关上,快步上得床。道:“抱歉,又惊扰你睡觉了。”
因为肖云就睡在隔壁屋,这古代的隔音效果就那样,所以韩艺一做噩梦,都能把肖云吵醒,对此韩艺确实深感愧疚。但这也不是他能够阻止的。
肖云来到床边坐下,一对美目关心的望着韩艺,道:“韩艺,你是不是中邪了,这些天你每到半夜都大声惊叫。”
韩艺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我不是真的中邪了。而是患有轻微的心理病。”
其实做他们这一行的,心理病就是职业病,病发率极高,他也不是第一次得这种病了,但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心理学博士,也就是皮特朱,一般不是太严重的心理疾病,皮特朱都能够帮他很快的走出阴影来。唯一令皮特朱束手无策的,就是韩艺对婚姻的排斥以及恐惧,还有就对爱情的绝望。
“心理病?”
肖云没有听过这个术语,也并不明白,疑惑道:“这是郎中告诉你的么?”
“自创的。”韩艺摇摇头道:“这病只能靠自己去调解,不过你放心,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现在皮特朱不在,他只能靠自己去调解,好在他跟皮特朱学了不少,自我调节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但这真的需要时间去冲淡。
这也可以自创?肖云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见韩艺身体无恙,也稍稍放下心来,突然道:“韩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记得你说陈硕真是跳河自尽的。”肖云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韩艺一愣,心知她想要问什么,但也不想隐瞒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肖云又问道:“而你经常在梦里大叫‘不要跳,不要!’,你是梦见了陈硕真吗?”
韩艺点点头。
肖云黛眉稍皱道:“难道在陈硕真的跳河的时候,你曾想阻止她?”
韩艺迟疑片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阻止她,因为当时我明明是想杀死她的,可是,当我真正见到她跳下河的那一瞬间,确实是真的想不顾一切的阻止她,可惜当时我真的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
肖云虽已已经隐隐猜到,但是听得韩艺说出口,不觉一怔,凝目望着韩艺,“你是不是觉得没有阻止陈硕真,而感到愧疚?”
韩艺沉吟片刻道:“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有一些愧疚吧,但是我想这跟我想要杀她是两回事,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话,我同样会那么做。”
说在这里,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记得当时我们都筋疲力尽时,她曾向我索要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一个不让她拿起刀的理由。”
肖云一怔,随即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韩艺微微耸肩道:“我没有跟她纠缠这个问题,或者说我也给不了她这个理由,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恐怕也会这么做,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卑微的要求,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卑微的要求,都无法得到满足,我们的性命就真的如此卑贱吗,我们是人,而不是一条狗。”
他说到后面,突然显得非常激动,他自己不清楚,究竟是说陈硕真,还是在说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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