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几遍,连半句情话都找不到,问妹妹:“就这样?”
琴儿笑:“还要怎么样?”
元元不懂:“你们这样,就叫看上眼了?”
琴儿垂首,赧然笑道:“又不是人人都像姐姐。”
虽然为妹妹高兴,可总伴随着离别之愁,元元撒娇道:“去了晋国,要每天给姐姐写信,告诉我你好不好。”
琴儿笑:“那要花多少人力,跑累多少匹马,一年开销比吃穿还大。再者说,我倒是乐意天天写信,姐姐真能天天看?也就最初有些舍不得,有些新鲜劲儿,过几天就懒了。于是我的信源源不断地来,你这儿却堆积成山,闲时随便抽一封来看,也不知我说的何年何月的事了。”
元元揉揉她的脸:“你这小丫头,看着文静温柔,呛起人来可厉害了,从小就说不过你。去了晋国也要这样厉害,别叫人欺负你。”
琴儿道:“我与蒙格说好了,别叫他们那里的人知道我会晋国的语言,打算先装一阵子糊涂,冷眼旁观他们皇室里的所有人。”
元元连连夸妹妹聪明:“我听沈云说,那个晋国皇帝很狡猾,治国也颇有几分手腕,你要小心。”
琴儿却郑重地说:“姐姐在京中,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别叫人欺负润儿。”
姐妹俩互相看着,似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好些事她们无法改变,可却又一直在有着变化,无忧无虑的童年早就一去不复返,不公平也好,违背伦理亲情也罢,她们都必须站在母后的身边,站在弟弟的背后,这是她们的宿命。
不等过了元宵,三皇子便要带着家眷启程去封地了,他比他的兄长和弟弟都更早封王,可也封住了他的一生。
出发这一日,项浩着礼服进宫行礼告辞,太后泪眼婆娑,要他保重,项浩却是一脸冰冷不为所动。
到清明阁向父亲告别时,项晔亦是淡淡的,项浩本就无所期待,磕了头便要离去。可他将到门前时,父亲却在背后说:“传朕的话,告诉你母亲,保重身体。”
项浩转身来,问道:“父皇不会再去见她了是吗?”
皇帝沉默:“路上小心。”
项浩再行礼,走出清明阁,目视前方地一直走出皇城门,本想再回首看一眼,却见叔父沈哲早就等在这里。
沈哲上前,彼此见礼,他从随侍手中拿过一只精巧的盒子,递给项浩:“皇叔恭贺你封王。”
项浩不明白,接过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只不起眼的瓷瓶,他心头一惊。
沈哲却道:“瓶子里的砒霜已经处理干净,你可以用它来装任何东西,只愿你不要丢弃它。”
项浩牙关紧咬,紧绷着神情。
沈哲则让开道路,挥手指向远方,阔袖在猎猎寒风中飘荡,他道:“浩儿,一路顺风。”
“皇叔。”项浩问,“父皇知道后,可曾有杀我之心?”
沈哲摇头:“你的父皇若有杀人之心,那一人绝不会多活一刻,他不会随便起杀念,动了杀念,谁也无法挽回。”
“秋珉儿也无法挽回?”
“倒不如说,是秋珉儿放你一条生路。”
项浩狠狠地瞪着叔父,刮在脸上寒风,也刮裂了他的心。
待得元宵时,项浩早已到了封地,从此京城的风霜雨雪都与他再不相关,母子相见时,项浩把沈哲送给他的那只瓷瓶转赠给了母亲,并带去了父皇的话。
淑贵妃握着瓷瓶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千里之外,不见冬雪的晋国都城,也是热闹的上元节,初具规模的七皇子府里张灯结彩,蒙格走在一片繁华之间,脸上却无半点喜色。皇兄眼下对他的各种优待,背后一定隐藏着代价,而那些代价,便是他前路的困难。
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富贵荣华蒙蔽双眼。
哈那嬷嬷带着几个侍女过来,对蒙格道:“殿下,今日皇宫里又送来一批宫女,出身比之前的好些,打算给您和公主贴身使唤的,您要去看一看吗?”
蒙格道:“不必了,嬷嬷您看着办吧。”
哈那嬷嬷应下,便带着人往前头去,那里早已站了二十来个宫女,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衣衫,一张张脸望过去,嬷嬷忽然眼前一亮。
“来人。”嬷嬷命道,指了指那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有人上前去,对她说,“跟我走,以后,你就在后院柴房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