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事事听我的,老实些才好。”
项晔咕哝了一声:“朕不在平山,难道就不听你的了?”
珉儿看了他一眼,继续侍弄膏药,柔声道:“可是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让你听我的,你终究是帝王啊。”
“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屋子里静了好一阵,皇帝腰上的膏药妥当了,珉儿就把母亲准备的饭菜送到他嘴边,项晔被香气勾得食指大动,来的路上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才觉得饿了。一阵风残云卷,惬意地摸了摸腰,走到可俯瞰平山山景的露台前,叹道:“若是抛得下江山,朕也愿意与你在这里闲云野鹤一辈子。”
珉儿自顾自吃着饭菜,满不在乎地说:“若非你要来了,我也该回去了,在这里久了人会变得堕落慵懒,并不好。”
“即便她在那里,你也要回去?”项晔问。
“我回去,她就该走了。”珉儿毫不客气地回答,悠闲自得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即便你要我们共处,我也不会妥协,我知道你不爱听。”
“沣儿骑马弄伤了腿,浩儿为了夏春雨私奔,两个孩子家里一团乱,她一时半刻走不了。”项晔道,“毕竟是她的骨肉,你再给她一些时间,这些时间里,朕来平山陪你。”
珉儿放下碗筷,问他:“若不是闪了腰,你会来吗,还是继续分开两地,看谁的耐心先撑不住?”
项晔走来道:“你又何必说这些话,你明明最懂朕的心意。”
珉儿一笑,不言语,而她这一沉默,反叫皇帝不知如何是好,贴着她的身体坐下道:“你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话说回来,是你来信让朕带淑贵妃回宫,不然这么多年,朕可曾提过一个字,你若为此不高兴,便是你没道理了。”
“我猜想皇上也好,太后也好,都一定曾幻想过,淑贵妃若也在宫里,皇宫会是什么光景,孩子们又会变得怎么样。”珉儿正经道,“所以借此机会,请皇上带淑贵妃回宫,现在她回去了,孩子们的事反而一团糟,皇上都看见了吗?”
项晔颔首,珉儿再道:“当然就此武断地认为淑贵妃无能,对她不公平,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十几年前把孩子丢下,现在想要回什么呢?她在弱者的立场,可以做出千万种可怜的模样,世人可以被蒙蔽双眼,可我希望皇上不要轻易心软。”
项晔忙道:“朕几时心软了,若非你要朕带她回来……”
珉儿强势地说:“防范于未然。但是,转了好大一个圈子,其实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我的孩子羽翼未丰之前,尽全力保护他们。我猜想,皇上铁血江山开疆扩土,您会想要一个有血性有斗志的继承人,让他们用江山得来不易的辛苦,来维持百年后的安定。皇上,我猜的对不对?”
项晔一度怀疑沈哲把自己的原话告诉了珉儿,可他又相信沈哲不会这么做,是珉儿把自己的心看得太透彻,是自己在她的面前,从来也无法隐藏什么。
珉儿摇头道:“也许这上头,我是配不上皇上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
皇帝沉默了,珉儿也没有咄咄逼人,转而命宫女撤下膳食,亲手为皇帝冲一壶消食解腻的茶,两个人静静地听着茶水翻滚的动静,安静得仿佛脱离尘世。
茶香四溢时,项晔问:“朕该为你做什么?”
珉儿道:“把她送回原处,切断与京城一切往来,严密监视沣儿身边的人,不要让他身边的人,领他走上歪门邪道。他当然可以争天下争皇位,他是皇上的骨肉,可他不要走错了路,不去争该争的,而是来伤害我的孩子。”
一杯热茶送到手中,项晔看着茶梗在水中飘荡,他低沉地问:“倘若朕放任不管……”
珉儿字字如血:“我早就说过,那是你的骨肉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项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断然再无品茶的意趣,在皇室传承上,他们有了最大的分歧,而过去每一次,珉儿最终都会选择向他妥协,可是这一次,怕是难了。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去,又是一天光阴迅速消失在生命里,珉儿捧着温暖的茶水,看向绚烂的夕阳,淡淡笑道:“也许最终,还是我向皇上妥协,就怕时候的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帝愠怒:“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珉儿道:“那又何必把以后的生命,浪费在无休止的举棋不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