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换姓,从此不再与家人朋友联络。可这种事情,我又做不出来。
安慰自己过一天算一天,然而过去的种种,总是在不自觉间填满脑海。大脑终日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不想去想,便又不得不去想。
短短两日,便消瘦许多。肖山看得心疼,终于忍不住问。
"瑟柔,那个男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手掌想要拂过我的面颊,又怕引起我的逃避,慢慢收了回去。
彼时,正是繁星灿烂。我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手持一杯红酒,慢慢啜饮。
牛头不对马嘴的迸出一句话:"你知道吗,在魔都,我从未看过这样明亮的星辰。"
他愣了一愣,沉默下来,听我慢慢述说。
人生,当真是微妙得很。在被卖入夜总会的时候,我恨极了那座的繁华的城市,若非灯火辉煌,若非声色犬马,我也不会堕入风尘。
可是,这样的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遇到了焰寰,便如同在那座城市扎了根,遍体鳞伤也舍不得离开。
那时候的我,已把有他的地方当成了家。若他不在,便如飘零的浮萍,再美好的景色,也留不住我的心。
依靠他人,终不能是一辈子的。当初不走,是经历的创伤不够。彻底被伤得绝望,又哪里还有什么牵绊。
被当成三年家的地方,不过是人生的一个旅途而已。临时落脚,该走还是得走。
除了焰寰的名字没说,其他的都说了很多很多,声音麻木冷清,浅浅的在夜色中散开。原本外柔内刚的性格,在感情的一次又一次失败中变得优柔寡断,矛盾重重,几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肖山听得痛心,"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我轻轻的笑,凝望夜空,慢慢的啜了一口红酒。
几百块钱一支的红酒,到底是比不上曾经品尝的那些名贵酒液。嘴巴被养刁了,很轻易能品出其中酸涩的味道。
或许这样的味道,才是最真实的人生百态。一味的香醇,只适合用在不知愁苦的人儿身上,与我无关。
"其实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我的声音虚幻得犹如深夜中的一丝轻雾,有些迷离:"只是在我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单纯的伤心和痛恨,不是最难过的,最难受的是,如今我连自己是什么心情,都说不清楚。"
过去的温情,在得知事情始末的一刻骤然爆发,教人时时惦念,无法忘怀。
而随之一起来的,是对焰寰更深刻的憎恨。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些事,又何至于失去这么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爱恨交织,原来是这般痛苦。忽然想起孙筱箢对我的态度,她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吧,所以面对着本该是情敌的女人,依然表现得大气凛然,不失风度。
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城府深,教养好。现在想想,既然她与焰寰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只要焰寰做得不那么过分,她根本不会插手,更没必要对我表现出敌意。
倒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些话,想必会让肖山觉得难受。没有人能在听到自己所爱的人提及别的感情,还能笑颜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