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她猛然惊醒,带着迷蒙的睡眼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我的手,“姐,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喝水。”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可抗拒的虚弱,勉强说完这句话,就气喘吁吁。
她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眼神才恢复清明,自保温壶中倒了一杯微黄的热水出来,又在旁边的凉水壶里倒了一些凉水掺进去,试了试水温,才小心翼翼的喂到我嘴里。
澄清的液体里,带着微甜的红枣滋味,还有些别的说不出的味道,不算难喝。一口气喝完,才发现她的眼睛肿肿的,似乎是哭过一场。
在她的搀扶下重新躺好,我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水?味道怪怪的。”
“是红枣北芪水,可以补气血。”她的眼眶又红了:“你失血过多,手术时输了一千多毫升的血,医生叮嘱一定要多吃补血的东西。”
难怪我会虚弱到这种程度,连说话都觉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曾遭遇过这样大的凶险。
到了这个地步,到底还是有个人怜惜我的,也不算是太失败吧。
我笑了笑,反握着她的手,“好了,我又没死,哭什么。”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的泪就落下来了。
“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医生出来找家属签字的时候,我都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她伏在我身上痛哭道:“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那天晚上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喝酒的。”
一头火红色的柔软短发就在我面前颤抖,我僵了一下,轻轻叹息一声,将手抚了上去。
“如果我知道,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想到一个又一个与我无缘的孩子,心中是说不尽的酸楚:“小夏,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小生命都不知道。”
“不,没用的不是你,是那个男人。”她抬起头,眼里俱是痛恨和懊悔:“早知道他会这么对你,我宁愿你当时伤心一时,也不会劝说你去找他。姐,是我对不起你。”
“傻瓜。”我浅浅的笑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从未怪过你,其实这样也好,心伤透了,便不再对他有所念想,可以断个干脆利落,未免不是好事。”
若是去年不曾追去澳洲,或许我仍对他念念不忘,不知何时才能放下。
我曾想过换个地方生活,曾想伤痛过后,或许能接受一段心的姻缘。可是我也知道,那样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一个念旧又重感情的人,即便是离开了,也会记得一辈子。而拥有那样情绪的我,想要接受他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非如此,当初就不会放弃条件优越又真心爱我的雷力,追去澳洲。
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才能绝然了断,不是吗?
一次又一次的挽回,终归是走到了终点。这件事,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伤,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他与孙晓箢的默契依然历历在目,再想起来,依然难受得紧,却不再心痛,仿佛只是看着别人的剧场,在一旁漠然的做着自己。
原来,爱,竟是可以这般轻易的放下的么?
我无法原谅他的欺瞒,他的背叛,更无法原谅自己,不曾尽过做母亲的职责。这所有的一切,成都为我与他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尽其一生,都无法跨越。
所以,就这样吧。对他再无念想,从此以后,就让那三年的过往封尘记忆,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