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与她说话道:“你别担心,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也就没事了,外面的大夫也有请,宫里的御医也有请,这么多大夫,一准儿会没事的。”
香枝儿听着御医一词,顿时便睁大了眼,随即便开口道:“不要请御医……”费了老大的劲儿,声音却如蚊蝇。
然而香朵儿就靠在她的身前,一听这话,不由微微一愣:“为什么?”但随即醒过神来,怕是有什么不妥,不然也不会说这话,顿时便小声附在她耳边道:“大少奶奶已是吩咐人请了,不过你放心,到时我会盯着的,保证不让御医近身,也不用御医开的药!”
说完这话,也不由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只觉得这国公府里怕是还有什么事,而这院中之人,也不知能不能全然相信,再则这府中乱糟糟的情形,也当真让人糟心得很,随即眉头也不由深深的皱了起来。
香枝儿听到了香朵儿的话,心下微安,随即闭了闭眼,晕了片刻,便又再次睁开眼来,强撑起来明显精神了些,随即开口道:“我那药盒子里有参片,让人取两片来给我含着。”
参片,对,这时个不该用参片嘛!香朵儿立马便应声,随即便让屋里的丫头去取,两片百年老参含进嘴里,苦涩滋味传来,香枝儿略喘了两口气,随即人便更清醒了两分。
产房早就收拾出来,只是临时还需准备些所用之物,这会儿一群人七手八脚,也不过顷刻间便已是收拾妥当,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便抬了香枝儿入产房。
香朵儿与袁氏,自也一前一后跟着进去,只余那大夫一人杵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左顾右盼,颇有些为难,他一个外伤大夫,此刻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也无用啊,偏大少奶奶让他在此候着不让走,顿时露出一脸苦相来。
心里也不免担心,怕二少奶奶有个万一,他这个大夫杵在这儿却是什么忙也没帮上,指定要受责怪了。
香枝儿躺在床上,大汗直流,疼痛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她均是咬牙忍着,先前半昏迷状态还好,没怎么明显感受,这会儿完全清醒过来,一张脸都疼变形了,仍是只得咬牙忍着。
这种疼痛两辈子都还是头一次遇上,她知道女人生孩子的疼痛定级为十二级,这会儿亲身感受到了,方才知这疼痛的极至,竟是如此,疼得她面目变形,眼眸中也射出道道凶光,直直的朝身前最近的那个稳婆看去。
那稳婆也是一脸焦急,少奶奶受惊提前生产,这本就不利,如今这情形又是难产,再瞧着少奶奶这目光,任谁也有些顶不住。
“少奶奶,你别急,快了,就快了。”稳婆无奈之下,出言安慰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与我说清楚!”香枝儿自也知道有些不妥,先前她与人硬抗了一击,使了内力,她这孕妇之身,定是有所损伤的。
稳婆本不想提这事,如今正是生产的时候,说那些有的没的,明显是打击产妇的信心,且这节骨眼上,若是再心慌意乱的,于生产也是不利,但不知怎的,在这位少奶奶的目光逼视下,她竟是觉得一阵犯虚,片筒倒茧子似的,一骨脑儿的全说了。
说完才觉得一阵后悔,暗自责怪自己嘴太快。
然而香枝儿却并不如她想象那般,露出慌乱之色,脸上仍是一派镇定,除去忍受阵痛时的隐忍,并无过多表情,看得那稳婆不由一阵错愕,但想想人家这身份,如此沉稳有度,想来正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倒也没多想什么。
“府里的大夫,是否还未曾离去?”香枝儿忍过一波疼痛之后,张嘴说道。
“在在,还在外面候着呢,大少奶奶没发话让他走,他必然不能走的。”稳婆连声道。
“香枝儿你寻那大夫做什么,他只是个外伤大夫,怕是做不了什么,不若好好养养神,省些力气,一会儿旁的大夫就请来了。”香朵儿一脸担心道,她心知香枝儿会医术,但医者不自医,再说了她如今这状态,痛成这个样子,又如何能为自己诊治的,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香枝儿却是咬了咬牙:“大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且请来的大夫……”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小秦氏如今行事,却是当真无所顾及,她就没预料到她会在府中动手,自也想不到她会不会在外面的大夫身上动手脚。
不过府里这位倒是可信的,可惜却只是个外伤大夫,不过也不要紧,她可以指点着,也相当于自己为自己诊治一般,靠自己倒胜过靠旁人。
她一句话没说完,再次忍受着一波疼痛,她觉得要孩子再生不下来,她怕不得活活痛死过去。
香朵儿瞧着她这样子,咬了咬牙,便点头道:“行,我这就去把人叫进来。”
稳婆一阵傻眼了,这大户人家妇人生产,请大夫的多着呢,但那只是在门外候着,防的就是遇上突发情况好及时施救,带人进产房来的,还真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由朝袁氏看去。
袁氏不放心,自是跟着一并进了产房,见香朵儿出去,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妇人生产之事,她也没经过,瞧着香枝儿痛成这样,她也有些慌了手脚,好在此处还有个香朵儿在,稍稍还能稳得住,不然她怕是更要手忙脚乱了,请大夫进产房,她倒也没觉得有甚不好,只那三个稳婆的神色有些不对,她不由问了一句。
“怎么了?”
“大少奶奶,这让男人进产房,似有些不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稳婆犹豫着道,这事儿吧,按理说她们也就是外面请来的稳婆,并不是这府里的人,进不进外男也与她们不相干,但这事儿少不得要提醒一句,不然待日后名声受损时,难保不会牵怒于她们的。
主要是觉得,这两位少奶奶也都是太年轻了些,怕是有些不太懂这其间之事。
袁氏听得一阵恍然,不由看向香枝儿,见她虽是十分痛苦,但目光仍是清醒,不由开口问道:“你觉得呢?”
“无碍,让大夫进来,不然只怕是要一尸两命了。”香枝儿咬牙道,一波接一波的痛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孩子还迟迟生不下来,她也只能拼一拼了,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现不在乎什么名声好不好听,顾及这些什么男女这妨,想曾经妇产科的男医生多着呢,虽然时代不同,但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大夫因大少奶奶一句话,却是不敢离去,只在外间候着,但见二少奶奶进了产房之后,竟是连个声响也没有,只觉得心中一阵接一阵的发慌,莫不真出什么事了吧,想他以为的生孩子,可不就是痛得大呼小叫,大户人家的女眷还算矜持些,叫得小声些,想那些粗野农妇,惨叫声是一声接一声,十分渗人,然而到少奶奶这里,却是没音,这可不是好现象。
虽说妇人生产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可谁让他是府中供奉的大夫,且如今还被请来了流云居,这二少奶奶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怕是再不能在国公府里待下去了吧!
当然,二少奶奶往日为人也是极不错的,管家这些日子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分毫,他自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的,可他即便是有心,这时候也出不了半分力,也只能在屋外候着干着急了。
心里却是不停的念佛,希望佛祖能听到他的心声,然而没过多久,产房的门开了,从里走出一妇人,他知道这是二少奶奶的姐姐,只听那妇人张嘴说了几句。
他顿觉晴天霹雳,怔愣好一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