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头发生长乃是自然之道,就是和尚也不会炼专门的功法去遏制头发生长,只能定期理发。陆远当过许多年和尚,对此中道道非常清楚。
每次剪下头发,优昙都是整理仔细收好,按照年份存放。偶尔拿出来,看着剪下的头发从漆黑如丝,渐渐过渡到白发胜雪,心中别有一番感悟——这不过是她作为女性心思细腻的一个小小的习惯。可是当玉清真人当做趣事告诉了陆远之后,他却灵机一动,设计出一把天下绝无仅有的飞剑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把尺长短剑的名字就叫,“君不见”。
如何选取不同年份的发丝,如何在天下四十三处名泉中淖洗,如何于十二座朝阳最美的峰巅上晾晒,如何织进云霞锦绣,如何淬炼红尘……圆竖和尚之巧思简直如同大师作画。每一笔都落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精彩到极点!
优昙大师越看越是欢喜。恨不能现在就立刻着手去做。见到这枚玉简前她不知,但是见到玉简之后她便已经无比确定——这就是我的飞剑,“君不见”!
而且陆远说过,这把剑炼的不是头发,不是风花雪月,而是“红尘”!不说首先需要发丝的千年积累,从黑发到白发。便是红尘历练也只能一次。所以此剑一旦完成,再无人能按照同样的路再走一次。因此这把剑一出便是天下间独一无二。
优昙在房中转啊转的,终于按耐不住,一道遁光出了玉清观。阿弥陀佛,对不住了玉清徒儿。听说伤心这种事情,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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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父,您这是怎么了?!”被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坏了的张瑶青,守在玉清身边哽咽的问道。
玉清真人对小徒儿的话恍若未闻。此刻她箕坐在蟠桃树下。怀中抱着桃木、紫竹双剑,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将酒灌进嘴里。她头发散开,随意的靠在蟠桃树上。那还有平日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她身体周围,已经丢了十几个空下来的坛罐。
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小徒儿听,玉清喃喃的说着,“他说端午节要喝雄黄酒,清明要饮汾酒,因为青凛如水。米酒适合立秋喝,八月十五不如喝女儿红……结果我这一年藏了无数的酒,他却再没机会喝道。早知如此,你这死没良心的当初干嘛要说?”
“啊?!什么死没良心的,”张瑶青渐渐的。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您,您说是师公出事了?”在小女孩的心中。这个经常挂在师父嘴边,还要给她带礼物的“师公”,形象可好的不得了!威严、慈爱、高大、帅气……完全是小女孩幻想中的完美形象。
“师公”二字,终于吸引了玉清的注意力,这下子瑤青总算对上了玉清真人的波段。她一把抱住小徒儿,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絮絮叨叨的聊得入戏。说到难过出,张瑶青是哭了一场又一场。玉清有些疑惑的点了点,那还挂在小徒儿面颊上的泪珠,在舌尖上舔了一下,既苦且涩……
“可为什么?我明明很伤心,却哭不出来呢?”
张瑶青带着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师父,您说的话我不是很懂耶。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观前传来叩门之声。“硁硁”律动均匀,只听声音便能想象出那叩门之人立于门前,不急不躁的样子。“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师徒两个面面相觑。
刚才的情绪被打断,一时间接不下去。玉清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简直是史无前例的邋遢,顿时羞红了脸。张瑶青很是懂事的说道,“我去前面应门”,说完之后便急急的跑开了,给玉清留下整理的空间。
“这丫头。”
她将那些空了的酒罐一一拾起,重新摆到架子上。
就在这时,她听见小徒儿打开大门,然后瑤青的声音说道,“啊,原来是一位大师,可您的身上怎么弄得这么脏?我们玉清观是女寺,不能邀大师挂单,对不住了大师。不过,您可以到厢房换一身衣物,小寺也可为大师准备一些饭食,聊表歉意。”
玉清点点头,暗赞小徒儿应对得当。玉清观虽然不喜欢外人住进来,但是听情况,显然那是一个落难之人。对落难之人伸出援手,是修行者的本分。至于万一遇到歹徒怎么办?玉清正想找人出气,是歹徒简直再好不过!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慈悲。请问女施主,这里可是玉清观?”玉清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问道。“在下乃是应一位陆远施主所托,来这里看大门的。”
“咣当”一声,玉清真人失神的松开了手,黑瓷酒罐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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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三更实在太累了,今天就两更,还欠的一更明天奉上。(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