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把老爹暂时安置在城里的客栈了。这地方可不能让他知道,而且就他那个脾气,来了这儿可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牛重一说起牛大爷就一脸的苦笑,就为了前几天钺姑娘把他打晕带回来的事儿,他可是接连骂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还在嚷嚷着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什么欺负他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把他打晕了之类的话。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牛大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居然把他打晕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伤他。”
“姑娘这是哪的话,当时那个情况,能把他老人家平安救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感激姑娘还来不及,怎么敢有丝毫责怪姑娘。而且话说回来,老爹也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那个节骨眼上还念叨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亏得姑娘当机立断把他打晕了扛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话虽如此,但是老人家毕竟受了惊吓,而且年纪大了,脾气大些也是难免的,你也莫要责怪与他,好好照顾着才是。”
“可不是么,毕竟是自己老爹,打不得骂不得,他打我骂我不都得忍着么。”
牛重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看来这几天可没少受牛大爷的责骂。钺一边吃着, 一边和牛重闲聊着,心里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完全无法相信,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居然还能如此平静的坐在这和牛重闲话家常。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无法改变,以后的路她却还得走下去。
真是冷漠。
所以说到底,也许她和殒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她自嘲的想了想,可是无论多么不甘,她终究还是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
除了逃离,除了坚守她自己的本心,她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她想要逃离,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要让殒放下防备。
只有让他相信她终于开始接受,她才有逃离的机会。
而这个接受,既不能来的太快,更不能显得突兀,否则不仅不能让他放下防备,反而适得其反。
“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他住在客栈里吧?”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晓晓了,等过几天她来了,就让她先把老爹接回去。”
“回去?既然你已经是梧州知州了,何不让他们就在梧州住下,反正迟早也是要接过来的,何必来回奔波。”
“姑娘这是哪的话,现在的梧州知州可是王爷,我可不敢目无尊上。”
牛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钺一听到王爷两个字,脸色一僵,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暂代而已,他迟早是要走的。你已经是圣上亲封的梧州知州补了,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牛重一时没答话,反而苦涩的笑了笑。
“外人都以为我一朝得志,风光无限,可是事实上呢?这个位置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坐呐。”
“怎么?”
“现在谁都以为我是个出卖上官、谋求上位的卑鄙小人,就算我真的坐上了知州,又有谁会真的信服于我,而且再加上梧州卫的事。。。我心里总是有愧。。。”
牛重的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底却是一抹苦的化不开的愁苦。钺沉默片刻,斟酌了许久,才慢慢的答道。
“老爹不是教导你,要做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官吗?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是无法改变了,可是以后将会如何,不全都要靠你这个知州大人了么?”
牛重闻言一愣,低下头想了半天,才终于绽开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真实明朗的笑容。
“姑娘说的是,要做一个忠君爱民的好官,我现在不该踌躇于过去的事,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让梧州彻底恢复清明才是。”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爬上了桌子,仿佛连同这长久以来一直笼罩在梧州上空的阴霾也一并扫尽了。
钺注视着牛重脸上明媚如阳光一般的笑颜,她突然有些明白,殒所坚持的毁灭之重生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
扫尽阴霾,才能让阳光普照大地。
他做到了。
用如此惨烈的毁灭换回了这一片土地的重生。
她明白了。
却依然无法认同。
仅仅是梧州的重生代价就是数百的亡魂,那么整个祁国甚至天下的重生,又要用怎样的代价才能够成就呢?
也许毁灭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救赎之前,必须先选择毁灭,那么这样的救赎,她宁愿选择不要。
当殒再次回到银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声。
“来人!”
“王爷?”
他心里狂跳,几乎马上冲到了钺的房门口,却见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靳姑娘呢?她去哪了?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