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高高低低的水塘,鱼儿吐泡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又好像雨点滴落。野草地里散放着马群,低头吃得欢。小埂上坐着几个农夫,翘腿叼草,吆五喝六聚拢了脑袋。
孟元累得小腿肚子抽,看到这番景象就喜出望外,正要冲下山道。
节南却一把拉下他,一手拨开草丛,淡眼望下方,“别急。”
小柒还落在后面,蹲那儿挑蝈蝈。
孟元以为节南要等小柒,“平家村的泉水那么出名,又常有山客经过,应该十分好客才对。我先下去打个招呼,看看能否找到舒适的住处。”
节南放开手,要笑不笑,“孟公子,我丑话说前头,你要是有去无回,可别怨我。”
孟元一怔,“怎会有去无回?”
节南眼儿眯坏,“这地方很像黑村。”
孟元惊目,“桑姑娘从何得知?”
节南头一歪肩一耸,“感觉。”
细看之下到处违和,不过没必要对不熟的人多作说明。
孟元想到自己走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这姑娘又说此地不可靠,软床热饭突然可望不可及,不禁恼了,“我知桑姑娘不喜在下,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我,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肖想玉真那般高贵的姑娘……”
节南看出草丛,又见一些人影在村落里晃过,同时淡然打断孟元,“知道就好。”
孟元半张着嘴,有些桃花样的双目深敛,稍后冷道,“只要玉真喜欢我,你又能奈何?”
节南偏过头来,盯得孟元渐不自在,才道,“我更正。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攀龙附凤,而是你人品不好。”这人方才那种气势,是威慑力吗?
然而,孟元的语气恢复了一惯懦弱,“桑姑娘心存偏见,我说什么也无用。”
节南暗道猫也有爪子的,却不怕孟元真抓来,“你要是人品出众,就不会招惹有未婚夫的姑娘。”
真爱了不起么?
以真爱为名,就能任性抢夺么?
“桑姑娘性子刁苛,为何招惹善良的姑娘?我可不认为是你人品不好,只是自己没有别人有,下意识就招惹了,此乃人之本性。”孟元语气弱,言辞不弱。
“这种比法可不对。我性子不好,玉真姑娘性子好,我招惹她,补足自己没有的,我的确得到了好处,但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孟公子也能如此无愧么?你的作为,没有伤害任何人?”少跟她鬼扯了!
孟元又是张口无言,最后笑不像笑,“好厉害的口才。”
“不是口才好,而是我有道理。好多人喜欢牵强附会,把看似相通实则不通的事情放到一起比较,理直气壮得不讲道理。”节南撇笑。
小柒终于过来了,看到半山腰里的宁静村庄,奇道,“为什么不下去啊?”
孟元撒气,“令妹感觉那村是黑村。”
节南眼里一闪,对小柒微笑,“你去。”
小柒应了就去,而且不出二刻就回来了。
“黑!太黑了!”小柒往草丛里一坐,福娃娃两边摇,“绕到哪儿都有人守着,我进不去村子。”
小柒混不进去的地方,那才叫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