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暗呼一声,只是这似乎迟了一步,檀道济似乎正等着唐屾射出这一颗石弹,他的首要目标并不是陈凡,而是唐屾,毕竟檀道济在被唐屾揭开伤疤的那一刻便对他动了杀心。
檀道济轻轻舒展猿臂,身形晃动,原本唐屾射出去的第二颗石弹早已失去了第一颗的凌厉,檀道济振剑轻挑,便将那颗石弹挑飞了出去,接着挺着那把断剑直接朝唐屾的胸口所在的位置插了过来。
唐屾原本就一副酒商行人的简单打扮,进这间佛堂前,除了二颗保命的石弹随手拿捏在手心没被搜去,身上再无任何可防身之物,唐屾恰恰又在堂中的位置上,周围更是无任何抓取之物,感觉檀道济剑术上不弱的功夫,心如死灰的唐屾向后趔趄倒地后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道火光直接破窗飞入了室内,朝来不及躲开的檀道济身上撞了上去,冷笑一声的檀道济发现那只是一个陶罐之后,想都不想就腾出那只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拳头挥了过去。
‘哗啦’一声响,正如檀道济料想的那样,那个陶罐被他的拳头打得四分五裂,可是檀道济来不及洋洋得意一番,接下来的这一幕让他此生难忘。那个普通的陶罐内窜出让檀道济再为熟悉不过,可以称之为酒的浓郁液体。只是在酒浆散开的那一刻,原本附着在陶罐口的幽蓝色火焰让这些四散的液体瞬间变成了火星,檀道济瞬间被这些蓝色的火星包围了,尤其是他那只砸陶罐的那只残手,遇火即燃,那些似乎看不见的幽冥火焰散发出骇人的威力,隔近了几乎都能闻到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檀道济此刻早已顾不上扑过去朝跌坐在地上的唐屾补上一剑,鬼哭嚎叫般朝外面的水井扑了过去。
就在陈凡、唐屾不知道是谁在如此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两人一命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呼救声:“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去救火。”
陈凡趁此机会早已将散向周身的内力重新聚拢,他已经能从地上直立起身形慢慢行走了,他知道当下不是久留之地,给旁边的唐屾打了眼色,两人趁机从一扇窗户跳了出去,当两人跳到天井中的时候,周遭的一切让他们两个吓了一条,不但是檀道济这件佛堂,这件独院,似乎在理县东面的方向更热闹,那里早已烧红了半边天。再看看跟来自己的那些运酒的伙计和那一车车烈酒,早已一个不留,不知所踪,两人这才进去没多久便发生如此这么大的变故,让两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站在长长狭窄的街道上,两人踟蹰盘旋在原地竟然不知道到底的改往东还是往西。
陈凡盯了旁边的唐屾一眼,叹气的问道:“我们这次真的是运的酒进的城?”
“我还想问你呢,你鼻子对酒那么好使,难道还要问我?在城门口那次,那些守城的兵吏喝的时候你难道没闻到那味?”
“我只以为那东西在喉咙里像火烧,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能烧起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才发现我惹了一个最不该去惹的敌人,这个人每每一步让人防不胜防,若有这个可能,我想立刻杀了他。”
“你这样合适吗?对一个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助你的恩人,你就真下得去手?我可还准备和你再吃一次蛇肉呢。”吴永麟笑嘻嘻的从暗处冒了出来,手上捏着陈凡那个破酒葫芦。
“我不这样说你肯出来露面?事情看来办得很顺利?”
“只能说不早不晚,这些人总算恶有恶报,该救的都救了,该杀的也杀了,等我进到那间佛堂的时候,檀道济、包道乙这些人早已不知所踪,这些人已经是丧家之犬,只要有我在这里当父母官的那一天,这些人再无翻身的可能。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帮我,我当初的许诺是完全作数的。”
陈凡沉吟了片刻,艰难的开口道:“一朝是江湖人,永远是江湖的人,我这人平常闲云野鹤惯了,你这庙堂上的日子过着,我整天心惊胆战的,总觉得不太痛快。”
“要不我们一起再喝一顿酒?”
“你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唐屾、陈凡同时圆睁着双眼企图从吴永麟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只是他盯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以前这具躯体的灵魂都回来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让它烂到肚子里面吧。我敢向你们二位保证,以后这幅躯体只干人干的事,我若做不到,任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酒还没烧完?”
“我不是说让你美美喝上一顿大酒吗?我给你留了一坛。”
“那我们今天不醉无归。”
等陈凡唐屾吴永麟三人再次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一队精气神截然不同的军伍出现在眼前,那些人看见吴永麟出现的时候,脸上难以掩饰的一种兴奋之色。
也是从这一天起,吴永麟用烧酒打败了这批所向披靡,凶神恶煞的吐蕃人。
陈凡最终还是离开了,不过走之前和吴永麟大醉了一夜,那一夜他们聊到了很多不相关的话题。
谭守理很快被吴永麟以公开受审的方式处以凌迟之刑,那些能分食到谭守理身上片下来一块肉的民众及其兴奋,那一天几乎万人空巷,谭守理整整被下了二百多刀才断气。
理县这一座千疮百孔的边关之城,从这一天起,才真正的开始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吴知府进理县的第三天,一批粮商便接踵而至,而后是布商,盐商,以及各种各样的工匠,处处散发着重建后的盎然生机。
半个月后,那些原本困在理县的百姓也敢迈出城外去进行春耕播种了,一切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理县原本胸怀正义的典史最终成为了知县大人,在这段时间内颇受知府大人的重用和赏识,最后凭借自己优良的品质和才干获得了认可。
在众人依恋的目光中,知府吴檗在理县逗留了一段不太长的时日后,带着家眷浩浩荡荡的总算离开了,毫无疑问,吴檗这次在理县这一线的边关之地留下了不错的名声。在一辆缓慢去往成都的牛车上,一个稚嫩的声音蜷缩在父亲的怀中高兴的问道:“爹,我听娘说在成都我们有一所大房子?”
“恩。”
“有多大?”
“跟着我们的这些人都住下估计都没什么问题。”
“那你不是以后每天都要亲自管着这些人的饭食?爹,那样我们会被吃穷的。”
“若兰,老实告诉你爹,是不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
若兰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拼命摇摇头,吴永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逼迫女儿,反而抱着她站在牛车的头部向越行越远的理县眺望后便平视起不知此去是吉是凶的成都方向。
“放心吧,乖女儿,比这再多几倍的人你爹都能够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