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芜使者的引导下,挂在魔尊四肢上地四根铁链猛然拉直,魔尊失魂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夜晚的山坡。只要少年再用一点力,魔尊的手脚就会被扯断,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为了保证抽取到的力量足够完整,他甚至回避了正面交锋,而让缇雅制服魔尊。
“很抱歉,你除了把他交给我,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面对:见证他的死亡!”少年狂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缇雅,她竟是分外平静,沉默地低着头,旁观者一样看着魔尊的鲜血和气能顺着铁链流出来,向少年身上汇聚。
暗紫色的烟雾从少年嘴角溢出,他的笑容开始扭曲他的面容。当魔尊在阵阵哀鸣中被抽出血肉,荒芜使者正从一个少年变成一具空壳。那些烟雾侵蚀掉了他的五官,留下的空洞里冒出更多这样的烟雾,浓郁的亡灵气息迅速将他整个身体都污染掉。悬浮在空中的,俨然是荒芜使者的真实形态——一具漆黑的骨架!荒芜使者是上古一位亡灵法师修炼而成,早在飞升成神时,无用的肉体就灰飞烟灭了。
对于魔尊来说,这个过程是极度痛苦的。他没有触及要害的伤口,只能在血肉和力量的流失下力竭而死,但比起他心里的疼痛,这并不算什么。那是比失败更加刺骨的感觉:认命。认自己陷在一位神的网中、认自己的魂飞魄散、认一切目标和志向都成为无人知晓的空想、认一个生死与共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他。
“请您快一点结束。”缇雅语调平淡地说。
荒芜使者已经不能回答她了。这具瘦长的黑色骨架正极力仰身,仿佛把自己当成一张拉满的弓,每当汲取过来的力量中有一道激流,他便在精纯的异能灌注下打个激动的颤。
魔尊曾青光闪烁的手脚上,上古的咒文早已散去,随着法术的进行,他的四肢开始“消失”,如同火堆里的灰烬散开来,只留下被侵蚀得斑驳陆离的骨头,而这种“消失”正以可见的速度蔓延到魔尊全身。到这个时候,魔尊已经超越了肉体的疼痛——如果是个普通人,早就在这样的法术下一命呜呼,魔尊也只是靠着残存的力量吊着一口气了。
实际上,魔尊现在算一个亡魂了,也可以说是“鬼”——他的肉身已经死亡,唯一残存的意识准确地说属于一种执念、一种情绪:由绝望所化的不甘、暴怒和报复的渴望!最后一刻,魔尊骨子里的不屈告诉他绝不能认命。没有肉身,只有残念的魔尊,当然更接近一个鬼魂。
造物主睁开眼,眼里极其罕见地出现了情感色彩:遗憾、悲悯。他保留着这缕光辉,目光扫过五个凡人,艰难地说:“他离开我们了。”
“不!”诗冥拍案而起,眼珠子几乎是要滚出来,“不可能……魔尊才拿回他的力量,这才几个小时?我才不信会出这种事!”
“有一位神祇出现在了他那个空间。他被盯上了。”造物主双手并拢,手掌一开一合,手心里便飘出一朵白色的菊花,“为你们感应他的方位和存在,是我现在能做的所有了。众神都紧紧盯着我,即使我有那个空间的准确坐标,也做不到再施法了。所以请你们……节哀顺变。”
话音刚落,造物主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动,激得他双眉挑起,屏住呼吸,他回身看向异动的来源——自己的王座,上面一缕青光扑腾,迅速成型,深邃的声音随之传来:“造物主,你现在后悔把我和他的联系封印了吧?”
那正是巨蛇魔尊的残念,跟着造物主的法术来到神界的那一缕,不知为何,他居然在这一刻回光返照了。造物主没有立刻对他出手,眼中满是试探和打量,一针见血地问:“你怎么还能行动?你的宿主应该……”
魔灵冷哼一声,似乎知道造物主不会对他出手,“如果他死了,那我不可能在这里面对你,所以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诗冥一个猛子蹦起来,差点就跳到了造物主的王座上,“我就知道魔尊不会那么就死了。”
魔灵是何等老道的存在,一神和五人目光中逐渐升高的温度很快被他察觉到。并没有摆出什么架子,他竟是很配合地举起了双手,耸耸肩说:“我……现在不是你们任何一个的对手,所以我出来不是和你们打架的。造物主阁下,我恳请您继续探知魔尊的情况,我也想知道,还有什么在支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