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一旁,薛定这才小声地道。
“小侄就是脖子上破了点油皮,这胳膊也就是被倭狗隔着铁甲砸了一下,也就只是青肿了一块。”
薛万彻与薛万均呆呆地看着他那吊在脖子上,明显有血迹的纱布。
“你小子,真的假的?”
薛定没奈何,只能赶紧灵敏地活动了下那只悬于胸前的右臂五指,小声地滴咕道。
“这都是处弼老弟的手笔,二位叔叔若是不信,等回头,侄儿拆了这玩意给你们一瞅便知。”
“那叔父听闻刘仁景被倭贼划破了肚子,连肠子都露出来了,那也是假的?”
“那刘仁景的确肚子上挨了一刀,划了一条大口子,不过没有破腹,不过大家觉得……”
这边,三个薛家人在那里滴滴咕咕,那边,每一位看起来重伤的年轻功臣,下了船之后,都会跟自己的长辈寻一个僻静处小声地滴滴咕咕。
这样诡异的场面,看得那奉了陛下之命,特来接待礼部与鸿胪寺官员都一脸懵逼。
搞不明白这帮子武勋重臣面对自己那副伤势很凄惨的亲儿孙的时候,为何会那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李绩看着这位腼腆地躺在担架上,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笑容的亲儿子李思文,哭笑不得看了一眼天空。
好吧,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程三郎的春秋笔法,这着实令人无奈。
“行了,来人,带小公子回去养伤,给老夫好好的呆在府中,嗯?”
听到了亲爹那威胁意味很明显的警告眼神,也很清楚自己的“伤情”万万不能露馅的李思文赶紧疯狂点头。
这个时候,这位一心为朋友,生生把那残酷的战争写成了可读性极强的《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的撰稿人兼采写者,程三郎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船舷处登场。
一干文武臣工,看着全须全尾,身上没有半点包扎,一身华服锦袍显得器宇轩昂的程三郎。
再瞅一瞅那帮子东歪西侄,不是躺在担架上,就是杵着拐杖,要么就是由着搀着,一个二个浑身都是带血纱布的武勋子弟。
瞬间,就越发地觉得程三郎这只妖蛾子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福将。
感受到了这样强烈反差的齐王李恪眼皮狂跳不已,而那一干带伤的狐朋狗友看到了程三郎迈着四方步下船的样子。
都忍不住有种想要蹿上前去把这货给扔进海水里边提神醒脑的冲动。
程处弼大步下了战舰之后,这才抹了把脸,露出了一个显得份外内疚与惋惜的表情,朝着那一干武勋长辈一礼。
“诸位叔伯,诸位兄弟,为国奋战,人人带伤,实乃程某之过也……”
面对着这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程三郎,看了眼自家那包得像个人肉棕子,其实也就破了点油皮的儿子。
李绩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三郎,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摆出了一副唏嘘感慨,却又老怀大慰的表情,上前扶住了程三郎。
“贤侄切莫说这等话,沙场征战向来都是刀剑无眼,只要我大唐武贲能够得胜而还。犬子哪怕是马革裹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