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与娘聊了许久的家事,听闻家里一切安好,心中甚是欣慰,然而当娘提起婉兰……
我迟疑了好一阵才道:“兰儿现在与定曦王一起被幽禁在西宫了……”
“唉!”娘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你与兰儿一个为帝后,一个为王妃,我们夏家可谓数不尽的荣光,却没成想一夕皇权相争,兄弟变成了敌人,你和兰儿也……”
我望见娘满面忧色,开解道:“娘您且放心,兰儿现在虽被幽禁,但一切用度仍是以王妃为尊……”
“可若是失了自由,即使是锦衣玉食又有何意义?”
娘的一句反问,让我彻底失了言语。
好一阵,娘才又拍拍我的手背道:“不过你们姊妹俩的平安,已经是娘最大的心愿。”
夜里心事繁杂,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偶然抬眼往窗扉处一望,忽然瞥见了一道人影倏忽闪过。我心底一跳,立马披了件衣裳不声不响地掩藏于泽芝殿的门后,透过门缝往窗外看。
只见回廊处匆匆走来一人,待那人走近了,我心底又是一惊!
居然会是师傅!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出来,而且是要去哪?
眼见她已拐出回廊,往慕莲宫的大门外走去,我更是疑惑不解。
如果说她真的是娘的随身婢女,她怎么可能在夜里随随便便地一人出走?如果她实际上不是娘的随身婢女,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而娘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如果她是接到了娘派遣的任务才出去的,那么她这是去做些什么呢?
还有那枚刻着“雪”字的玉佩,真的是师傅的吗?
带着诸多的疑惑,我悄悄尾随师傅出了慕莲宫。
只见师傅出了慕莲宫后,拐了个弯,一直往前边走,我便一路跟着,一边以宫墙与宫殿前雕的石兽等为掩护。
我正狐疑师傅这是要去哪,却见她突然折返数步,走小路抄近道往御花园而去。
难道她是在此与人有约?是约的何人,又为了何事?
我的疑惑更深了,亦紧相随。我跟着师傅穿过一大段,又绕遍了御花园大大小小数个花园,我几乎都快绕晕了分不清哪是哪,然而师傅依然缓步往前走。我心里叫苦,却也只得跟着走。
不过我心头又多了层疑惑,我感觉师傅对这御花园的路径相当的熟悉,连我都快分不清东东西南北了,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得如此清晰?这么说来师傅并不是第一次进宫,而且很可能还曾在宫中住过极长的时日!
就在我恍惚失神之际,师傅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急忙追上去前几步,依然看不见人影,正暗自恼叹,却听身后有道声音传来:“是你在跟着我吧!”
倏然转头,已见师傅正立于我身后,我直起胆子上前两步道:“见过师傅!”
师傅“呵”地一声笑了,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道:“让当朝皇后喊奴婢一声师傅,也太折煞奴婢了!”
“师傅您……真的只是娘的贴身婢女吗?”我小心地问出口。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是与不是,又可在一言之间认定?”如我所料,师傅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那么大师姐呢?”我仍不放弃追问,“她的死是为了执行师傅您的任务吗?还有她手中握着的那枚刻着“雪”字玉佩,是师傅您的吗?”
师傅却仍是淡淡而笑:“是不是,有没有,不在我,而在于你心中所想。”
看起来今日在师傅这是问不出什么答案了,我有些丧气地垂下头,而就在我叹息之际,师傅已湮没在了夜色中,再无处寻觅。
悻怏怏地回到慕莲宫,看了眼铜漏上的刻度,方知已至丑时三刻了。
想起从发生命案到如今探查昭元皇后案,一连串的线索环环相扣,同时又扑朔迷离,我总感觉到其实真相就在身边,却仿佛被什么遮掩着,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我反复沉思着,又不知是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尚香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姐不好啦,听闻章乾宫那边来报,说皇上在御书房批奏折时遭遇了刺客,皇上下令要搜宫了!”
“刺客?”我陡然一惊,首先跃入我脑海的竟是我师傅!
尚香跑到我跟前气喘吁吁道:“对啊,据说皇上还和那刺客交手了一阵,还将皇上的手臂划了一道口子,直到尹大人携御林军赶至援助,那刺客估计是自知寡不敌众,便跳窗而逃了,现在皇上已下令要每宫闭门等候搜查呢!”
我心底一跳。
那个刺客会是我师傅吗?
记得当年我以“夏荷”的身份入宫,师傅就曾叫我悄悄下毒给煜倾,只不过后来意外败露了,但由此可见师傅确实有刺杀煜倾的嫌疑。
可是师傅刺杀煜倾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