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逐渐远去,一阑夜语静谧悄然弥漫,有风缓送入窗,携来了一股子九里香的香气。又将是一个夜晚的来临。今夜皇上并未临幸任何嫔妃,而是在御书房批奏折。当然毫无疑问,今日又是我当值。
一泓新茶缓缓化开,茶香四溢,不久觉中已沁了满室。我将茶沏入茶盏,待茶水温度适中,这才捧了托盘走到皇上御案前,正欲将茶盏搁在御案上,怎料皇上的眼睛只专注着眼前的奏折,许是突然口渴想喝茶,便伸了手过来,而我还未将茶盏放稳,只听“呯”的一道茶盏侧翻的声音,那盏茶已晕湿了案上的纸墨。
不过最让我尴尬的不是这倾倒的茶盏,而是此刻皇上正好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抽走,却被她紧紧地捏住了。他就这样一直握着迟迟不放直视着我,又是那种缭绕着雾气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与痴怔。
“皇上……皇上……奴婢……”我小声地唤他道。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回去继续批奏折。
大概是因为手臂受了伤,他写起字来不但慢,而且很吃力,眼见已经差不多子时了,桌案另一边还有一大叠奏折没批。他打了个哈欠,见我这时又奉上了茶来,忽然问:“你可认得字?”
我愣了一下,回道:“奴婢是懂一些。”
他又问:“那可会写?”
我不明其意:“写是会写,可是不一定写得好……”
“那就行了!”正说着,他从御座上站起来招手道:“你过来!”
我不明所以走上前去,谁知他有指着他的御座说:“坐这。”
我惶恐万分:“皇上这实在于礼不合啊,奴婢……”
“朕叫你坐这你就坐。”他正说着又将一本奏折摊开在案上。
在我战战兢兢地坐下后,他又递给我一只沾了朱丹的笔:“朕说,你写。”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要我替他写批文。
想到此我更是惶恐不安:“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实在是……”
他却笑得轻松:“有朕在不用怕,何况你也不是朕的后宫,而是代诏女官。”
我这才稍稍安下了心,依着他说的话写在奏折上。
“婉莲!”陡然一个惊悚,我被他的声音唬了一大跳,扭头只见他一直盯着奏折上的字迹看,满眼的不可置信。
“皇上,怎么了?”我轻轻唤道。
“没……没什么。”他大概也知晓自己此刻的失态,刻意干咳了两声,才道,“你继续写吧!”
我与皇上一直折腾到丑时三刻,终于是把那成堆的奏折批完了,我长舒了一口气,他说:“晚了,我送你回屋。”
我开口便道:“奴婢就住在这章乾宫后边的小轩,不远……”
“如果朕就是想呢?”他温浅地一笑,竟有些孩子似的顽皮任性。
我知道我无法推拒,便也就由了他。
谁料他伸手过来,就这么握住了我的手,仿佛是早已习惯的动作,连贯而熟悉。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里,只觉一阵暖洋洋的,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扉。
不多时我们已走到了小轩前,我轻声提醒了许多次,皇上才放开我,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我向屋子走了几步,竟忍不住回望了他一眼。夜风轻轻地吹,拂过他俊朗清逸的颜,吹乱了他鬓角的发,掀起了他宽大的龙袍一角。月光静静地投下影来,将他笼罩其中,如斯清冷,又如斯寂寞。
就在我进屋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他呢喃的声音,被夜风吹送入耳:“如果你真的就是她,那该多好。”
*
我用飞鸽传书告知了师傅我与刘煜泽结盟的事,未料到师傅对此竟是意外地惊喜,还让我一切且听刘煜泽的吩咐。收到师傅回信的那一刻,我怔了怔,除了疑惑,内心还涌出了些别样的情绪。是因为他吗?我又想起那一清俊的颜,那夜那个默然而立月光下的男子,似乎那一身明黄衣袍的暖,也挨不过月华的清冷如霜。
虽说只有一次短暂的交锋,但我已感觉出刘煜泽与他是完全不同的男子,他给人的感觉是温润的,就如一块握于掌中的白玉玉佩,在月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而他,就如一只桀骜不驯的鹰,羽翼丰满,携着利爪与锐喙直直地向人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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