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想想,就算他的真气里还存有原初躯壳的一丝联系,那么经历了这样漫长的更迭和时间洗涤,这丝联系,还能剩下多少?如果这丝联系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冲淡甚至斩断,那么树精们为何要费尽心机换掉躯壳皮囊呢?他们不应该把自己的躯壳好好保存起来吗?”
说到这里,江月心终于略回了回头,看了苏也一眼,道:“不说别的,你们现在就可以问问这个杆儿强,他也是槐树,甚至还被当成过皇袍,但这样的躯壳,他还留着吗?”
杆儿强挠挠头:“换了这具人类躯壳之后,我原来的槐树本体……因为那个地方拆迁,就给砍了……”
江月心歪着头,一摊手:“看?”
“草木不同。”
正在气氛忽然有些变僵的时候,一个细且坚定的声音从周游脑后传来。周游侧了头,看见黑子从自己脖领子里钻出来站到了肩头上,不由摸了摸自己后背:“我说黑子,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相较于周游的感受,大家更关心黑子的所言所指。甚至连杆儿强都好奇追问道:“黑子,你说什么不同?”
“不同树,不同形,气形,亦不同。”黑子崩豆似的往外崩着词儿,这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说了个长句子了。
“什么意思?”周游听不懂了。
“意思就是,不同的种属,乃至同一种属内不同的个体,他们的气息分布之形之象,以及气息走行的规律,都是不尽相同的。”江月心解释道,“也就是说槐树的气息走行规律与柳树的就不尽相同。”
黑子在周游肩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尽然。”
“嗯?”刚有些明白的周游又被黑子的这三个字弄糊涂了。
“黑子说不尽然,意思就是,气形在不同个体间相异,但相异间又存在某种共性。这一点,在草木之中尤为明显。对不对,杆儿强?”苏也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周游只觉得自己掉进了迷宫,头晕。
“还是我来说吧。”杆儿强不着痕迹地叹口气,道,“我们草木与其他生命还是有些不同的……正如黑子所说,我们不同草木个体之间的气形以及行气的规律都是各个不同的,但是同一种属的草木,却又有本种属的草木的走行及外形规律。这么说吧,比如我这棵槐树与其他的槐树相比,树长的自然不一样,但内里的气息形状以及气息的走行规律也不一样;但是由于我们都是槐树,所以在树木的外形上有共性,比如都是这样的叶子,都开这样的花……同理,在气形与行气规律上,也有着大致都要遵循的规律。”
杆儿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喘口气,又道:“对于我们草木,与其说真气灵息与躯壳间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倒不如说是这种因为原初躯壳所带来的气的一定之规,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原来是这样……”周游恍然大悟,却仍有些不解,“杆儿强,这些如果是草木之属特有的规律,那你为何不早跟我们说?”
“喂!这可是我们草木之属的生存秘密,我为啥要早早跟你们坦白?”杆儿强没好气道,“再说了,我一开始是真没想到,那树精竟会是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