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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瑞脸色一红,讪讪的道:“小侄方才多有莽撞,还望世叔见谅。”
房壮丽吧道:“其实,刚才你一开口说先论公事,老夫就已经猜到了你会怎么选择。
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倔脾气。既然你想从军,老夫也不拦着你了。
说来也是好笑,大明立国近三百年,你倒是第一个吵着要从军的状元郎!”
孙世瑞傻笑道:“小侄还要多谢世叔成全!”
摇了摇头后,房壮丽道:“你愿意走你父亲的路,甚至于走的比他还要更激进一些,老夫又何必枉做小人?
不过,想来也是好事,只要你在军伍之中好好表现,简在帝心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孙世瑞拱手道:“是!多谢世叔指点,小侄感激不尽!”
挥了挥手后,房壮丽端起了茶杯道:“你自己去五军都督府或者京营去寻英国公吧。对了,顺便把此次科举的榜眼喊进来。”
孙世瑞起身后拱手道:“是。小侄先行告退了。”
通知了在外面等候的榜眼之后,孙世瑞才转身出了吏部,打发了书僮先行回家去后便翻身上马,往京营的方向而去。
对于京营,孙世瑞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每一次看到那些鹰扬虎视的士卒,心中就是止不住的艳羡。
但是艳羡归艳羡,对于自己父亲经求自己一定要科举的苦心,孙世瑞也能理解一些。
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如今终于科举得中进士,还一举夺得魁元,想必自己的父亲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只感觉心中一团火在燃烧的孙世瑞在出了城后便快马扬鞭,向着京营的方向一路狂奔。
只是刚刚到了营门口,孙世瑞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军营,也见识到了自己这身状元打扮在军营处到底有多么的不管用——营门守卫士卒直接就端着火枪指向了自己!
生怕引死士卒误会而走火的孙世瑞在慢慢下马之后,从怀中掏出贴身收着的告身文书,开口道:“本官乃是新科状元,特地前来未见英国公!”
门口处的小旗上下打量了一番孙世瑞,接过告身文书后退了几步,才慢慢的翻开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下去,这小旗的眉头皱得就越紧。
新科状元是没错,兵部左侍郎孙传庭的儿子也没错,可是跑来从军?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被他身后的那匹骏马给踢坏了?
还有,就这样儿的小白脸跑到军中,到底是来从军的还是来添乱的?
带着无尽的怀疑,小旗高声吩咐道:“你且在此等候!”
吩咐完了后,那小旗也不管孙世瑞的反应便转身往大营中而去。
接到小旗报告的张之极正盯着大堂上面挂着的一幅巨大地图在琢磨着什么。
接过了英国公位置的张之极现在不仅仅是提督着京营,还要操心五军都督府的一摊子破事儿。
尤其是这一次,崇祯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之间就要进行卫所调防——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些卫所调动到别的地方去。
对于崇祯皇帝抽疯的事儿,张之极已经表示完全习惯,自己家的皇帝向来就这样儿,哪天要是不抽疯了才是怪事儿。
自己现在就在琢磨着该怎么互相调动这些士卒。
毕竟士卒调防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士卒本身,还有他们的官属,南兵和北兵互调之后会不会不适应环境气候,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需要自己考虑。
然后守门的小旗跑来报告说新科状元想要跑来从军?
冷笑一声后,张之极也不琢磨地图了,干脆回到中间的书案后面大马金刀的坐下,喝道:“带他过来!”
张之极本能的对于这些穷酸们没什么好感,哪怕是这个新科状元的爹就是兵部左侍郎也是一样——兵部左侍郎好牛逼?老子还是英国公呢!
张之极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先给这穷酸一个下马威,要是还不识相的赶紧滚蛋,那就把他扔到下面的士卒里面去好生磨炼一番。
京营的训练标准,现在远高于普通的卫所,主动凑过来的作死的小白脸什么的最讨厌了!
虽然陛下的脸也很白,可陛下曾经操刀子砍人冲锋在先,你这个穷酸也敢么?
望着大步进入正堂的孙世瑞,张之极冷冰冰的道:“堂下何人!”
孙世瑞心中一突,只感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向着张之后躬身拱手行礼后,孙世瑞才道:“下官孙世瑞,见过提督大人!”
张之极哼哼冷笑一声道:“首先,你应该自称为卑职,而不是下官!这里是军营,把你们文官那一套收起来!
其次,既然是新科状元,那你来跟本督说说,怎么想着跑来从军的?是没死过还是不怕死?”
孙世瑞这下子纠结了——这世界上还有谁是死了再活不成?至于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不怕死的才不正常吧!
脑袋里一瞬间就转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后,孙世瑞躬身道:“启禀提督大人,卑职怕死,但是对比起马革裹尸,卑职更怕老死于病榻!”
张之极脸上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又接着问道:“此前可曾练过骑射?可曾习过兵书?”
孙世瑞道:“启禀提督大人,家父乃是兵部左侍郎,卑职从小便向往兵事,故而习得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亦会骑马箭箭。
至于兵书,小人曾经读过《孙子兵法》、《齐孙子》、《吴子》、《太公六韬》、《尉缭子》、《练兵实纪》。”
张之极闻言也不禁有些动容。
这些兵书都读过,最起码也不是对于兵事一无所知的蠢蛋了——而读了这么多的兵书还能夺得新科状元的名头,这家伙倒也算是个人才了。
然而动容归动容,就此留下孙世瑞,张之极还是有些不愿意——这小白脸比老子可白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