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什么时候说的?”沈情略一回想,惊讶,“你听得懂凉州话?”
“大理寺田寺正,籍贯凉州。我在大理寺待着这么多年,各地……都知道些。”小乔说道,“凉州话不难,我听得明白。”
“也就是说……平宣侯要让我死在这里?”沈情托腮思索片刻,“老法子指的是什么?难道是……”
“桌上的全肉宴。”小乔说,“并非全是人肉,但那个挂着羊头的肋条肉,绝不可能是羊肋骨,从腿的数量看,我判断,那一桌,起码三个人。”
沈情忍住恶心感,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他们只是会耍些手段,阻挠我查案,没想到竟然是要杀了我……我们这次来,是正巧送到人嘴边来了。”
“看来凉州的案子,牵扯出来的,必然惊心动魄。”
沈情捂着头:“我有些乱……我问你一句,桌上的……真的是人吗?”
小乔没说话,他看着眼前这座死寂的房子,良久,他道:“进去看看。”
沈情:“……像屠宰场。我见蝇虫飞来飞出,数量不少,可能就是……”
两个人移开门口的杂物,擦亮了火烛,这一照,沈情手上的火折子差点吓掉。
灶上搁着白生生的胳膊,旁边几盆乌泱泱的血水,火光一照,爬在上面的苍蝇一哄而散。
墙上的铁钩上挂着几嘟噜场子肚子,角落里放着几个坛子,上面贴着字‘心,药酒’。
地上堆着一堆杂什,像是一些没用的内脏,蝇虫密密麻麻爬着,沈情屏息,扶着门干呕了两声。
小乔慢慢走过去,低头看着灶上搁着的肉。
沈情深吸口气,坚强地又返了回来。
“是人……吗?”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沈情还是颤着声问他。
小乔沉眸,好半晌才道:“是,比对数量……这里有三个人……”
沈情:“所以,他们先是在这里处理了人……之后送去伙房,烹好做熟,挂上羊头,端上了桌。”
小乔道:“你冷静了?”
沈情低声咆哮:“怎么能!!我都要疯了!!”
小乔轻轻嘘了一声,说道:“头呢?”
沈情脊背一凉,头发都要吓冻住了。
“她们的头……不见了。”
沈情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女孩子。”小乔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杂什骨头,道,“看到那几块骨头了吗?是女孩子的……”
沈情过去,迎着火光看了:“盆骨?”
小乔道:“没有头骨,判断不出具体的年龄,但是,看手臂……”
小乔说道:“沈情,暗巷舞坊的那些女孩,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沈情:“她、她们的……头……头呢?”
小乔幽幽道:“老法子,削头……”
沈情:“啊??啊?!这不是……”
“可能……”小乔说,“他们刚刚说的,要把你老法子处理掉,削头,就是指这样吧。”
要不是地面太血腥,沈情已经软倒了。
小乔:“把头藏起来,只要头找不到,其他的吃掉……确实是毁尸灭迹了。朝中丢了个六品司直,会派官员到这里调查此事,即便查到你最后是在高家村丢失,也不一定会查出真相,除非找到你的头颅,不然……仅凭这点骨头杂碎,无法断案,更无法定罪。”
沈情:“你不要再说了……”
小乔道:“还好当时你来凉州时,我跟着你上了船。不然今天……”
沈情:“今天我就……”
小乔:“沈大人要是有去无回,我怎么办呢?”
外头传来脚步声和轻轻的询问声:“鬼七,你做干净了吗?”
沈情无声询问小乔怎么办。
正在这时,地面一角晃动了一下。
沈情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小乔往身后拨。
小乔眼神软了些许。
空气中传来几声低低的呼哨。
小乔问道:“暗三?”
“是。”一个人从地下钻出半个身子,说道,“我摸到了高家村旁的暗道,刚刚把地下转了一圈,已清理干净,安全。”
小乔拉着沈情:“我们随他下去。”
沈情问:“下面是什么?”
暗卫空了好久,答:“……祭坛。”
八年前,程启忍无可忍,早朝怒言献祭乱象后,大量痛沉神女教献祭手法残忍的奏折终于出现在了先帝桌前,言说各地均有买卖孩童、集体食人等惨剧发生,先帝终于颁发诏令,下旨严禁民间活人献祭,违者依《大延律》严办。
两年后,乱象终于得到治理,地面上再没有活人献祭的现象发生。
“私设祭坛,活人献祭。”暗卫补充道,“下面全都是。”
独眼婆婆吃完饭,背着手往‘后厨’走。
金骜道:“老娘,你急什么?他又跑不了。”
独眼婆婆道:“大理寺乔仵作,范喜则说过,他是宫里出来的,命格仅次于当年昭懿太子,八字相合,绝佳的祭品,他当年下过药池。儿,你还想不想治病了?”
金骜一抹嘴:“娘的,怪不得范喜则说这趟不给金子!原来是把大头让给了我!好,我金骜承他的情!走!兄弟们,准备东西!下祭坛!”
“金师傅,猪不够!”
“去高家村借,就说我金骜,这次若能治好病,我给他们还一倍的猪仔回去!”
沈情跟着小乔下到暗道中,暗卫擦亮火折子,在前面引路:“请跟紧我。”
“出口是哪里?”
“和城南的暗巷舞坊相连。”暗卫说,“这处像个地宫……金寨和高家村这里应该是分祭坛,主祭坛在城南……我们现在就要从主祭坛走,然后从暗巷舞坊出去。”
“可有人接应?”
“我下来后,暗九就去地面上接应了,放心。”暗卫道,“这里我已清干净,离开后,我们会把你们连夜送出凉州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