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是那位肇事者背后的靠山?
还是……他……本人?
不可能吧?
周律师实在不敢往那方面想,光是想想就亵渎了程墨安的身份。
程墨安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弯腰鞠躬九十度,深深地一躬,代表了他的真诚和歉意。
欧阳敬亭凛了凛,“你这是干什么?”
陆轻晚张开嘴巴,却没有说话,她答应过老狐狸,今天绝对不帮忙求情。
看到姐姐没言语,外公又那么严肃,陆亦琛也不敢乱插嘴,只能静静等待下一幕。
程墨安缓慢的逐字解释,“欧阳先生,您口中那个曾经深深伤害了晚晚的男人,是我。”
啪嗒!
周律师的眼珠子掉了。
程墨安!怎么……怎么可以?
那个在商业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就……就成了侵犯少女的恶棍淫魔呢?
欧阳敬亭枯瘦的手指紧紧握拐杖,听到他这句话,他老练的修为还是被触动,皱纹抽搐,最后把所有怒气都放在眼睛里,怒目如火焰,“你?”
程墨安弯腰,低头,挺拔的身躯此时矮了一截,“是我,当年是我犯下大错,伤害了晚晚,事后没能及时补救,导致晚晚承受了六年的委屈,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明明……明明他的的确确是大坏人,明明他真的伤害过她,可是看到一向都站在人群最顶端,享受万众崇拜的程墨安,像阶下囚一样放低了姿态,彻彻底底低到了尘埃,陆轻晚还是好心疼,好心疼。
言罢,程墨安双膝弯曲,径直跪地。
膝盖和地板砰然接触,没有缓冲,他跪的利落虔诚,不带丝毫的犹豫。
陆轻晚惊骇的张大了嘴,想上去做点什么,却没能动弹。
不止她,陆亦琛也将嘴巴张到最大,他完全不敢相信程墨安会给人下跪。
他那样的男人,膝盖何止有黄金,简直有江山万里,他在无数人心里就是王一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为了获取外公的原谅,为了争取和姐姐在一起,竟然下跪了!
欧阳敬亭也吃了一惊,程墨安给他下跪,他……委实没想到他怎么放低自己。
豪华大客厅瞬间鸦雀无声,连几个人的呼吸都压抑的听不到。
程墨安跪地,缓缓抬起头,补足了没说完的话,“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也愿意接受您的任何责罚。只求您成全我和晚晚,让我们在一起。”
他深邃无边的眼睛,曾深情看着小狐狸缠绵多情,曾怒视对手,让对方丢盔弃甲,也曾教导Neil,如何正直勇敢。
而现在,这双眼睛仰视着一位老人,只有深不见底的愧疚和恳求。
陆亦琛眼睛湿湿的,他一个大男人都要被感动死了,再看看亲姐,已经泪目婆娑。
好吧姐夫你厉害,这一招男女通杀。
不玩儿高冷,用深情。
欧阳敬亭突然厉声呵斥,愤怒让他脸上静脉扩张,矍铄的双目呼出两团烈焰,“混账东西!”
哐!
伴随着他的怒骂,那握在手中的拐杖突然逆风扬起,只看空中划过凌厉的黑色弧线,瞬息便是受力点被击中的沉闷重音。
他那一下,用了全身的力量,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刻,力气比平时大的多,他自己也不知道拐杖落在程墨安后背,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
程墨安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老爷子打的那么重,他忍着突然横扫在背的刺痛,喉咙里发出极低极沉的闷哼。
没有一丝抱怨。
“你好大的胆子!看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箭在弦上,欧阳敬亭不得不发,毋宁说他是程墨安,纵然天王老子,他也不能忍,不能姑息!
“外公!”
反应过来后,陆轻晚上去抱住了欧阳敬亭的腿,和程墨安一起跪下,“外公,我也有错,你连我一起打吧!”
欧阳敬亭在气头上,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不舍得!”
嗖!
拐杖再度高高的扬起!
陆轻晚死命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外公的暴击。
这一天迟早会来,她以为程墨安会跟外公理论辩解,以为他会提出给金钱的补偿或者别的,但他没有。
他好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他还是来了。
一颗心顺着她的眼睛滑落腮边,墨安……谢谢你。
那么,让我们一起面对吧,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然而,她等来的是一个温热的怀抱,还有熟悉的淡淡烟草味道。
“呃。”
程墨安又吃了一记重击,嗓子里发出沉沉的闷哼。
陆亦琛心脏狠狠的抽了抽,心跳几乎要卡在结点下不去。
“姐……夫……”
欧阳敬亭怔住了。
陆轻晚则心疼哭了,她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摸哪里,“墨安,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程墨安柔声笑道,“不疼,外公没舍得用力。”
还没舍得呢?都那么狠心了!!
大骗子!
陆轻晚吸吸鼻子,“你怎么那么傻啊你!都不知道躲开吗?”
程墨安替她擦了擦眼睛的泪,“外公的愤怒我理解,将来若是咱们的女儿被人欺负,我一定毙了他,绝对不止打两下这么轻松,外公已经手下留情了,咱们要谢谢外公。”
不要!她才不要谢他!他那么狠心!
陆亦琛彻底被姐夫折服,姐夫你这么厉害,哪里需要我帮忙啊?
你就是给我个台阶而已,让我拿景鸿大厦心安理得吧?
欧阳敬亭被两个孩子一唱一和给弄的火气也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起来。”
程墨安也没拖沓,先扶起晚晚,再自己起身,“您如果还没消气……”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