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条波浪线,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莫非是因为大洪水?”犹豫了几秒,她低声问道。“既然它能说话,我们问问它是从哪儿来的就知道了……不过这个可以先放一放,我还有问题没问完。”
白线不动了。
“什么大洪水,我看就是搅屎棍子。”波西米亚咕哝了一声,只听猫医生“嗯嗯唔唔”地似乎有话要说;她忙一抬手,一句“您请说”还没出口,却先被林三酒打断了:“还没到你呢!”
小猫看上去坐立不安,完全是出于良好的教养才不得不闭上了嘴,却一遍又一遍地朝路边的人偶师投去了目光。
“马上就让你给他治疗,别着急,”林三酒安慰了它一句,又问道:“老达没说要怎么对抗这些肉豆芽和异物吗?”
“他说挤一挤脑子,把异物挤出来就行了。”波西米亚说起这个简直带着精神病气质的解决办法时,自己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可是我们在城市里时,连一棵肉豆芽都没见过。莫非是因为人们都已经感染完了,所以也不费心思栽种肉豆芽了么?”林三酒沉吟着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哪知道,反正老达的话也不能尽信,不如我们干脆躲进深山老林里休息一个世界算了。”波西米亚没了耐心,“该我问了吧?你上次发来的纸鹤里不是说遇见危险了吗,什么危险?我看你可没少一块皮。”
“那家医院被人围住了,”
林三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顿了顿,才皱起眉毛,简单地解释道:“他们不说话,也不动,就是在黑暗中把我们静静地包围了起来。我当时能听见的只有人偶师的呼吸声,还真有点慌……后来发现他们似乎只是要监视我们,我为了不多生事端,就把人扛上,找了个机会逃出来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当时围住我们的人,很可能都已经被感染了……不过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围住我们?”
猫医生就像是坐在了一堆火炭上似的,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偶师;听着二人聊了一会儿,它终于忍不住了,抬步就朝路边走:“你们先说,我去看看他!”
“等一下,”林三酒忙叫住了它,嘱咐道:“他最重的一个旧伤在肚腹上,之后受的新伤应该都还不算致命……你要治疗的话,先看看他的肚子。”
猫医生点点头,飞快地走向公路路边;当它低头查看起路边人影的时候,它看上去更小了,好像还没有人偶师的头大。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还是波西米亚先打破了沉寂:“起码你把我嘱咐的事办好了……把我的口水巾还我吧。”
林三酒挠了挠脸。
“那个……好像是没系紧,路上蹭掉了……”她说到这儿,赶紧冲对方摆摆手,安抚道:“你别急!我记得应该就是掉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趁猫医生治疗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找找。”
“你真是做什么什么不成,那东西我自己虽然不能用,转手卖了也是不少钱呢!”波西米亚已经腾地站起来了,恨得一跺脚:“还不走,等我请你吗?别看这个副本了,它跑不掉的。”
这个高高瘦瘦、越看越叫人心烦的女人,“哎”了一声站起了身;然而不等二人动步,一个小黑影就冲了过来——她一低头,却又一次看见了胡苗苗:“猫医生?你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没有,”
猫医生稳了稳呼吸,好像刚才是跑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检查呢。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些医疗工具在波西米亚身上,还得去酒店拿我的背包……你过来一下。”后半句,自然是对着波西米亚说的。
波西米亚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跟着猫医生走向了不远处的白色酒店招牌。
沉默的小猫影子在前领路,走了好几秒钟也没说话。还是波西米亚低低地问了一句:“……医生,我身上哪有你的医疗工具啊?”
胡苗苗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它跳上波西米亚的肩膀,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叫你过来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林三酒这个人……”猫医生欲言又止,“她……非常看重同伴和朋友。有时我甚至有种感觉,她可能觉得必须保持住与他人的牵绊,自己才能继续以人类的身份生存下去……现在看来,即使对方是人偶师也不例外。”
小猫似乎非常苦恼:“我想说的是……她似乎精神受了刺激,有点不能接受现实了。”
“您的意思是……?”
“人偶师已经死了。”猫医生低低地说,“她坐下以后,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一点……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足够让我确定了。他死了,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