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娜好像也感觉到了林三酒的疑惑,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一会儿我们再次清路的时候,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
“为什么?”林三酒更迷惑了。
皮娜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我这个人的观察力比较好‘观察’并不只是用眼睛去看的,五感所感知到的讯息和变化,都是观察中不可少的东西。总之,我希望杂音能小一点”
当几人绕开第二具尸体,再次往前清路的时候,林三酒就加了不少小心。只不过“放轻声音”这件事,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却实在不容易:这附近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简直就像是在垃圾场中前进一样,其中大件垃圾还不少——比如格子间的板材,就有不知多少块了;所有的办公桌、电脑和椅子,简直就像是在脏污和垃圾中生了根,又搬又踹的,动静很难小得了。
皮娜连连提醒了几次;就在二人再次“哐啷哐啷”地推开了一堆铁管钢板之类的东西时,她忽然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二人的衣服,急急地说:“停下!”
“怎么了?”潘翠皱着眉头,三个字刚一问出口,忽然面色一怔;在同一时间里,三个人的声息都静住了。
在尚未完全散去的余响里,她们都听见了——“吱嘎噶”。
声音很尖,很短暂,就像发出声音的东西十分小心,不愿意让声响被人察觉一样;重要的是,它还很熟悉。
林三酒立在原地,与附近二人一样,定定地望着声音传出来的黑暗;她已经知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了,但是当她想要再听一次确认时,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来。
“果然我们不发出响动,那个声音也就没有了。”在垂悬的灯泡下,皮娜面色有点白。“我刚才老是觉得,在我们清路的声响里,好像还藏着另一个声音”
“办公椅。”潘翠声音沉稳地说,“是部件老化了以后,坐上去一动就吱吱响的椅子。”
在末日到来以前,林三酒在办公室里就曾经有过一把这样的椅子。
她从皮娜手中拿过了小手电,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小心点,”皮娜像呼吸似的匆匆说。
不出所料,在林三酒穿过黄色箭头组成的路,踩着一地狼藉走入黑暗以后,头上的灯泡“啪”地亮了;在一动不动垂下来的脏灯泡底下,正是刚才那一具坐在办公椅上的尸体。
倒挂在椅子边缘的脸,依然嵌着两个洞;身体被椅子挡住了,双脚垂在地上,看起来,就好像是那双脚踩着地面,将椅子推过来的一样。
“为什么是它操纵着椅子的吧?”潘翠喃喃地说,“是堕落种?丧尸?还活着?”
防护力场已经从头到脚将她包住了,林三酒小心地弯下腰,将椅子转了半圈。尸体仍旧和刚才一样,糟烂得看不出来线索;因为她们刚才检查尸体时动了它,此时林三酒也说不好,尸体的姿态是不是变了。
“你们不要光看着我,”林三酒头也没回地说,“别忘了,你们现在正背对着另一具尸体。”
二人急急转过身时的窸窣响声一传进耳里,她的手就闪电般触上了尸体的膝盖;卡片在她手中一闪,又立刻变成了尸体,被林三酒“咚”一声扔回了椅子上——皮娜听见声音,立刻叫道:“怎么了?”
“我动了尸体一下,”林三酒口上答了一句,在脑海中向意老师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意老师的语气里尽是犹疑,“可是”
副本中死亡的尸体
一具不知道死后经历过什么遭遇的尸体,皮下组织已经变成了干絮,内脏干缩成了驴粪蛋似的一团团;这具尸体就像一个由骨头撑起来的皮帐篷,生前的血液、组织和脏器都变成一坨坨的黑泥,看不出死因。
“和我们检查时的结果差不多,”林三酒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变成卡片也没有用。”
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尸体仍然是尸体,没有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即使有东西在动,也不是尸体本身。
“第二具也只是尸体而已,”潘翠疑惑地说,“而且没有动起来的迹象。”
“副本作出来吓人的吧?”皮娜显然想往好的地方猜,匆匆说道:“早点出去就好了,别耽误了,我们走吧。”
几人再次清路的时候,不约而同动作放轻了不少;她们对待垃圾和碎块,就像水晶玻璃似的轻拿轻放。似乎是因为少了遮挡,“吱嘎噶”的声音没再响起来——然而几人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在她们接下来清出来的三个箭头上,她们又发掘出了四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