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要不我换屋一柳来问你好了。”
水母触足高高摇起来,仿佛竟很高兴的样子。“想不到吧,他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清久留给他骗出去的,没有几天回不来。”
要说有什么叫人想不到的,那肯定是屋一柳与清久留之间的……姑且称为友谊吧,如果一方老是把另一方骗得团团转的关系也能称为友谊的话。明知道对方是影帝,还会接二连三地上清久留演技之当的聪明人,可能也就只有屋一柳了——好在“骗局”的后果往往也是两人都挺开心。不过,如今整个Exodus的人都知道了,屋一柳上船就变成了个傻子。
自从大家都聚在一起后,船上产生了不少新形成的好友,比如说J7和沙莱斯——它们同类相吸倒是好理解;比较难以理解的,是玛瑟和灵魂女王的关系。而另一段叫人想不到的友谊,就涉及到这只水母了。
波西米亚一向对长相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这林三酒是早知道的,所以她与Bliss关系好还能算是意料之中,然而这段友谊的第三角居然是楼野,可实在叫人想不通。
隔了许多年不见,楼野与当初的区别倒不算太大,仍旧保持着一个少年的模样;他跟波西米亚几乎一拍即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人见人愁,谁看了都要躲着走——他们俩也知道人家提防他们,所以Bliss就成了打掩护的,毕竟她冲谁一笑,对面都会恍惚个一两秒。
“再不说,我把你从沙莱斯的备餐名单上删掉。”林三酒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在如此重压之下,波西米母终于吐出了实话。
“老大一个星舰,只能憋屈在宇宙一角,一动不能动,难道你不觉得浪费吗?”水母说,“你知道我有多少想去看看的地方吗?如今我们不必担心传送和大洪水了,难道你不希望大家一起在路上旅行吗?我知道,你不用急着张嘴,你不肯走是因为季山青嘛。”
飞船里有一小缕数据形成的季山青,飞船外还有一个庞大的季山青本体。为了能让他永不再受孤单煎熬之苦,林三酒将Exodus停泊在了季山青本体的怀抱之中——看不见的季山青的数据,像一池水,也像一双臂,永远地抱在了姐姐身边。
“我想啊,要是我们能给季山青给挖起来一起带走,不就没问题了吗,他还可以继续包着我们,当个活动帐篷。”水母高高扬起伞状部分的边缘,仿佛十分得意,“我为此花了好大心思呢,把船上有点用的人都聊了一遍,没找你当然是因为你没用了,这还用说吗。”
分明是怕自己反对吧——毕竟涉及到季山青作为一个数据体的生存问题,林三酒怎么能让她随便胡来?
“你不要一副忧虑过度的脸了,诶呀看了就讨厌。”水母一边说,一边伸出触足,十分嫌弃她、要把她的表情给扫下去一样,在林三酒脸上划来扫去一番,说:“你现在都知道了,就快点走吧,我找的下一个人就要来了。”
说来也巧,波西米母话音一落,门就被推开了,林三酒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楼琴。相比起当初在回忆录中那匆匆一眼,楼琴如今的面容对林三酒来说更清晰真实了;她微笑起来时,眯得长长的、尖尖的眼尾,与那总是向一侧微微勾起的嘴角,让楼琴看上去总像是在调笑着谁一样,有种不羁而洒脱的漂亮。
“下一个是你啊,”林三酒叹了口气。“你也不得不配合她的乱来?”
“没办法,”楼琴耸了耸肩膀。
“还不快点走?”水母催促道。
林三酒坐在椅子上,仍旧没起身。她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楼琴坐下,看了看波西米母,又看了看楼琴,忽然问道:“我在这儿已经多久了?”
“你问沙莱斯啊,”波西米母说,“你是指来到季山青身边之后吗?”
林三酒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在笑;自从大家聚在一起之后,她仿佛脸上从来没有停止过笑——她怎么能不笑呢?即使是梦,也不可能比这更美好。
“不,我是指,”她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笑着问道:“楼琴,我陷入这一场幻觉已经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