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八头德不愧是主播,消息很灵通,“但是突然消失的普通人怎么解释呢?”
他吐了口气。“漫步云端里,会对普通人下手的,想来想去也就是堕落种了吧?我们这块高地是从烟霾层下山顶堆起来的,如果偶尔有几个堕落种偷偷爬上来狩猎,也很正常。”
“这样的话,”林三酒立刻意识到了说不通之处,“以前也该出过类似的事件才对。”
八头德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布满胡茬的下巴上,沙沙响地挠了几下,也很苦恼:“或许是堕落种学聪明了?以前它们不分目标,四处攻击,第一时间就会引发警报,被进化者干掉。现在它们可能学会了趁夜偷偷溜上来,抓走一个是一个。”
“有人听过示警,或者求救的叫声么?”林三酒扬起一边眉毛问道。“有挣扎痕迹,和堕落种身上的遗留物吗?”
“……都没有。”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他就泄了气:“所以……巡逻的目标之一,也是要确认到底怎么回事。”
只要八头德能帮她找礼包,她无所谓目标到底是什么——她如今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为了找到回礼包身边的路而已;至于这个陌生城区中陌生人身上发生的事,遗憾或许是有的,倒还谈不上有多忧虑关切。
和她抱着同样态度的,还有不少被八头德雇来、给钱办事的进化者——比如和她同队的进化者种青,一个瘦瘦的、及肩发随意扎在脑后的年轻男人。
深夜的繁甲城,随着那些支撑它白日运转的人们一起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熟睡时软软沉入床单的肌体,在昏暗中微微一起一伏。
林三酒走在回荡着平稳呼吸声的窄道间,为八头德和种青殿后。
从不知哪里的城墙后,传来了旖旎摇摆的音乐声;窗间一阵阵暧昧变换的光色里,敲击着不知是谁的舞步;偶尔从头上开阔的一片夜空里,少年少女压低了笑声,踩着滑板一跃而过——就像是繁甲城恍惚做的梦。
天窗落下的夜色浅淡,好像也被人身上的热气给捂软乎了;在这么安静平和的夜里,很难想象会有任何危险。
他们从一处窗户旁往外看了几眼,外头不知多少层黑漆漆的城墙,沿山坡漫延铺展出去,一时甚至看不出来繁甲城边缘在哪。
繁甲城人每夜都可以睡在这么多同伴之间,一定很安心吧?即使有人失踪了,也感觉不到气氛收紧。
巡逻了快两个小时,不管是林三酒的直觉还是意识力,都没有捕捉到任何异样。走的时间长了,连八头德都渐渐放松了警惕——确实什么事也没有,有时还能遇见深夜不睡的人,轻声和他们打招呼。
“还在巡逻吗?”
一个女人倚在窗口抽着烟,烟雾吞吐中,让林三酒一时看不清她到底是个进化者还是普通人。“你比贵和可操心多了,贵和除了收税,都不管事。”
八头德客气了两句。
“我不知道你想要证明什么。”她碾掉了烟头,丢向了窗外。是个进化者。“我们天天住在这里的人,不也什么都没发现吗?要我看,大概那个流言是真的。你花钱雇人、夜夜巡逻,是因为不愿意承认么?”
八头德不想多说的样子,僵着一张脸走了过去;等种青走到她身前时,却停脚问道:“什么流言?”
那女人轻轻一笑,余烟和浅纹从眼角一起散开了。她看了种青几眼,显然不愿意多说,只低声对他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瘦瘦矮矮的年轻男孩。你别死了啊,不然多遗憾。”
种青摇了摇头。前方八头德也停下脚、转过身,似乎要催促他们两个继续往前走的样子;种青回头看了一眼林三酒,问道:“你也察觉不对了吧?”
林三酒没说话。
她要找到礼包和余渊,所以为此冒任何险都是值得的。
“你怀疑的目标,果然根本不是堕落种,”种青对着八头德,低声说道:“如果你担心的是堕落种,那我们在繁甲城深处巡逻有什么用呢,与它们能爬上来的外沿也离得太远了。我在繁甲城住了几天,确实听过一些流言……”
八头德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窗边的女人慢慢地直起了腰;谁都能感觉到,他们因为警惕而绷紧了身体——在那一刻,“陷阱”二字蓦然从林三酒脑海中划了过去。
她是在一个瞬间之后意识到的:他们二人此时的目光,正紧紧地盯在自己与种青身后的什么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