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地面上交错的尸体,看了很长时间。她忽然觉得,活人总是将死亡看作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无痛无苦地死了,死前最后一刻仍抱着希望;在死之后,人生一直甩脱不掉的噪音消失了,他们变成了另一种永恒宁静的存在。
与活着相比,死亡这种状态又有哪里不好呢?你看他们躺在地上,终于脱离了一直折磨他们、催促他们、对他们撒谎、叫他们去害怕的生命,现在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无辜天真,自由自在。
她又慢慢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自然没有人会在这口气的末梢时死去了;她的气息轻轻搅动了一下空气,飘散在这个地下空间里。
这种想法或许是不“正常”的,但她现在开始怀疑的,就是“正常”。
季山青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边,目光不断在几具尸体与林三酒之间扫视,但好像即是聪敏如他,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在他的沉默里,若说林三酒原本还抱着几分侥幸式的期待,现在也渐渐熄灭了。人类对于自己没有答案的困境,往往就要去倚赖一个非人生灵的回答和解救——她也不能免俗。
“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核心机器’。”
从不远处,传来了数据体的声音。若说在场中,有谁是最不受这一幕影响的,那一定就是余渊了。
那五个人死不死,如何死,死了之后为什么林三酒和季山青都沉默了这么久,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另一个星球上有某个人早餐时选择喝橙汁而不喝牛奶一样——简直没有比这更加叫他无所谓的事了。
他的兴趣,全都放在了这个地下空间本身上;在九个房间都消失之后,他就开始在地下空间一圈圈地转,时不时把手放在墙壁、地板和各种东西上,就好像要给这个地下空间把脉似的。
循着他的话声,林三酒下意识转过了头。
“……对,我觉得以机器来作比方,算是最合适的了。”余渊点点头,说:“这个世界迎来末日的原因,我记得好像是因为这里的人类不受控制地开始了一场一场现实游戏——说起来,人类的战争本质上也是一种游戏嘛。总而言之,他们本身没有文字能力,无法制造这么一个编写游戏的系统……所以,他们或许是因为自己创造的游戏而导致了世界毁灭,可是这一部核心机器却是女娲后来放在这儿的。”
他这种专注于眼前一时一刻事实的态度,却将林三酒的思绪从茫茫然的虚无中给拽了出来,重新叫她有了一点握住什么的现实感。她慢慢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所以……拿掉了这部核心机器,这个末日世界就不再是末日世界了吗?”
“这我就不能肯定了,”余渊想了想,又说:“没了核心机器,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进化者自己开始组建真人游戏了。你瞪着我干什么?”
林三酒一怔,随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发现礼包正好低下头,以拳掩口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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