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那个女人本来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发呆,此时一个激灵,低着头缩着肩膀,小步赶到了门口,将一只手放在了按钮上。
“我不出去,”在看见几个男进化者都一起朝自己围了上来,爱伦坡疯了一样,也忘了什么打斗招数了,活像陀螺一般拼命甩着胳膊,怒喝道:“我不出去,谁也别想让我出去——”
在几人陷入一团又拉又扯、模样难看的混乱时,林三酒从管道内部的透明板子上站直身,伸手将余渊也拽了起来,低声说道:“没事吧?我马上带你出去。”
“你打算要用梵和的穿行能力吗?”
“是,”林三酒隔着「牆」字的笔画缝隙看了一眼外头,轻声快速说道:“你要多久能恢复我的神智?”
“至少要两三分钟,”余渊答道,“你得走得远一点,不能落入这群人之中。否则他们一旦反应过来你那两三分钟内是神志失常的状态,我们两个都要在劫难逃。”
林三酒点点头——在几句话的工夫里,爱伦坡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落入了下风;他被几人反扭着手臂,硬是又推又搡的,将他给生生塞进了撤去「牆」字后露出的传送管道出入口里。
爱伦坡一跌进来,林三酒就发动了能力——没有带上他。
她想解散掉这一个新游戏发布会,爱伦坡自然也包括在内。后者似乎误会了,以为自己只要成为走狗,就可以逃掉被放逐出去的命运;是,少了他的话确实有种种不便,但在林三酒看来,这些人每一个都要走,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留下来,用他人的代价享受性命安全——谁先谁后,自然就不重要了。
在她面前即将要打开一层新世界、在她即将要落进去的时候,她仍然留在“吸管”里的身体,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仿佛被拉得极为漫长的这一刻里,余渊也朝上方抬起了头。林三酒要抬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边感受到头顶上呼啸而下的一股疾风,一边落入了面前的新一层空间里。
意老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上面有一块带着人的板子,即将要落下来了。”
……什么?
在她带着迷惑开始穿梭过层层世界时,爱伦坡在身后世界中那骤然爆发出的一阵惨叫,就像是回荡在长长走廊中一样,横穿了重重空间,经久不散。
“在他们把爱伦坡塞进去的时候,恰好在这时候,真正的第九个游戏创造者补充进来了。”意老师作为潜意识,已经先一步领悟出了来龙去脉,解释道:“原来
这管道里不止有一块板子……底下的板子被他们操控着冲上去,上面第九个人的板子正在往下落……唔,这二人恐怕都活不下来了。”
林三酒在恍恍惚惚之中,想要回答一句什么话,却很快就随着神智的消散而一起消散了。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余渊正在她的身边,刚刚将一只手从她的太阳穴上拿了下来。她明明听从了余渊建议,走得远了一些,此时已经从传送管道所在之处,退回了走廊与圆厅的连接处;但那一群人的声音太响了,她耳边简直是一锅几乎快要炸开的沸腾开水,震得她脑子发疼。
林三酒缓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正坐在水泥地上。她慢慢站起身,遥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走廊尽头,听着那一团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震荡的呼叫声。那中年妇女又哭嚎了起来,声调一扬一落,形成了尖锐刺耳的背景音;夜星女王近乎无措地不断尖叫,反反复复只会重复一句话:“她去哪了?她去哪了?她去哪了?”
战栗之君近乎疯狂的暴怒,是最嘹亮、最不容错认的。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其实已经认不出意义了,因为字词都被含混地搅在了一起,变成了近似于兽的吼叫声;在某种最原始的仇恨里,属于文明产物的语言与词句,好像都没了存身之地。
“你干什么!”短刘海蓦然一声怒喝,连远远站着的林三酒都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那中年妇女的声音近乎嘶嚎着答道:“是你们要动手的,我本来要走,是你们不肯走,是你们要对她动手的,这都是你们的错,我杀了你们,她不会怪我——”
林三酒愣愣地站在走廊口,简直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意老师忽然提醒了她一声:“有人来了。”
她和余渊赶紧精神一震,躲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工夫,那一个瑟缩沉默的女人,就小步从走廊深处跑了出来。她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把新生婴儿独自留在家里的母亲,除了要迫切地赶快回家之外,眼里什么都容不下了,就连林三酒悄悄跟在身后也浑没察觉——她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急得连门都没关严。
带着一种瘾君子重新获得毒品似的满足,她继续开始了编写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