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被一片空白击中了;她似乎是在想办法的时候,意识到了她竟然没有一点办法。
林三酒摇摇头,要走的时候,又一次被叫住了。
“我有话要告诉你,”卫刑仍旧弯腰趴在柜台上,两条手臂朝外舒展着,抓着柜台外侧的边缘,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甲里还带着来自她脸上的血迹——她不能像玩家一样翻身跳出柜台了,于是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尽可能往外伸的姿势,好像离医院远一点点也是好的:“对你们而言很重要的,可能关系着你们的生死。”
林三酒在心里衡量了几秒,把卫刑的语气、神态,以及周遭环境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终于答话了:“……是什么?”
“如果我不提醒你这件事的话,你们一定会有危险……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不,是请求。这个请求对你来说不难,只是举手之劳。”
林三酒等了等,见她却没往下说,不由问道:“是什么?”
卫刑抬起眼睛。她的眼球只是往外突出了一些,上眼皮垂得低了点儿,眼角调了些角度——说起来变化不多,看起来却完全不美了。
“杀了我。”
不等林三酒回应,她轻轻一笑:“我原本想了很多出去以后要做的事情,现在一件也做不成了。很快,我就连自己的神智可能都维持不住了,变成和其他NPC一样的……行尸走肉。”
“所以……你宁可死?”
卫刑没有回答,目光越过林三酒身后,在远处波西米亚等人身上转了一转。“只要你答应,我就会提醒你该注意什么。不止这样,我还可以把你的通缉犯身份取消掉。”
这是一个林三酒几乎没法拒绝的提议;更何况,其实就算卫刑什么也不交换,见她这样哀求,林三酒也实在狠不下心转身就走。只不过这个要求确实分量不轻,她想了想,苦笑了一声:“……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卫刑想好了。事实上,似乎随着每一秒的流逝,她的决心就更坚定了一分;等她打过电话、联系了不知什么部门之后,为了证明林三酒现在确实已经重获了买卖器官的资格,她还招呼波西米亚回来,以后者的点数换了一个通行证,又叫林三酒卖回通行证,给了她三个点数。卫刑的动作快极了,全程只花了她三两分钟,就好像比起她们急着走,她更加急着死去。
有了身份,有了点数,一行人出院就是近在眼前的事了。离开lava的路头一次这么清楚了:抽一次“奖”,完成任务,走出这个世界。
等一切该交接的都交接好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卫刑以双手拄在柜台上,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身体不住微微打颤。
“虽然我做过不少很差的决定,不过也有好的。”当林三酒一步步走近柜台的时候,影子笼住了她的脸。她在昏暗之中抬起头,不知是笑还是落泪:“……要不是我一时冲动救下了你,我就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了。”
波西米亚难得地沉默了一回。她往后退出去几步,远远地看着二人。
卫刑朝前探过身体,在林三酒耳边低声把话说了;后者一怔,不由仔细看了看卫刑,这才问道:“为什么……?”
“我……我也不清楚。”卫刑似乎一愣,“我是从他的某个表现上,产生了一种他不可信的感觉,但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原来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卫刑最终还是动了个小心机:她说到最后,又恳求了一件事——她知道,林三酒是不会拒绝的。
……等林三酒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承诺之后,波西米亚轻声招呼了她一句:“走吧?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他们得把大巫女先安置好,等一连死了两个NPC的风头过去以后,再将人偶师的身体带回来——不然就算林三酒现在不是通缉犯,几人看上去也够可疑的了。
“走吧,”
林三酒最后看了一眼卫刑。后者仍旧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双臂伸出来、垂下去,好像随时都会翻过柜台,逃向医院、lava之外的世界一样。
“她告诉你什么了?”在走向大巫女和前任警卫的时候,波西米亚问道。
林三酒一直盯着远处二人,过了两秒才答道:“我觉得,卫刑的话也没有什么根据,暂时还不能全信。留个心吧。”
“所以说,留心什么?”
“她说……前任警卫是一个心理状态很不正常的人,要我们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