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伸进他衣服的破洞里,从衣领中伸了出来。
“喂喂,还是别这样——”NPC先一步意识到了她要干什么,然而不等他话说完,林三酒的右手已经探下去、掐住了他的小腿。
“谁叫你面积大呢?”她以喘息般的声音轻轻一笑。
下一秒,在他控制不住的惊呼声里,肉山似的胖男人就被打横举了起来。林三酒将他扛在了自己肩颈上,半弯着腰,脚下像个加了速的陀螺一样,朝前方飞速旋转出去——高达两米的肉山顿时在收费处里转成了一道道宽阔、沉重的黑影,挂着的电话机被撞碎了、垂下来的风扇叶被打散了、椅子被击进了半空里;跟它们一起被砸得倒飞出去的,还有身边包围住她的几个警卫。
林三酒只打算冲进门内就好,因此当一个警卫撞上柜台、一个警卫打上墙面、一个警卫倒在门边的时候,她没有追加攻击;她横扛着肉山,几步抢近了收费处侧门,这时拦在门口的最后一个警卫立刻猫下腰,伸开胳膊避过肉盾,朝她的小腿袭了过来。
……她绝不会往后退。
林三酒咬牙一松手,当头就把肉山朝那警卫身上砸了下去,一声闷响中,正好将他压在了NPC底下;然而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半步。
那个警卫消失在肉山底下,却从NPC肚皮底下探出了一只枯手,恰好划过了林三酒的脚腕。所有的力气一瞬间消失了,视野一个旋转,她就摔在了地上——收费处之外,不知是哪儿响起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林三酒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眼前。
幸好当她摔到地上的时候,她的脚腕也脱离了那只手的手指尖,力量重新涌回了体内;眼看着另外三个警卫即将挣扎着重新站稳,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纵身扑向了收费处侧门——在不碰及对方的情况下,她把所有的警卫都撞飞了,侧门处此时难得的空空荡荡,正等着她去打开。
接下来的几个瞬间,甚至比她的意识还快。她的手指握紧门把手,一拧一拉,门就被拽出了半道黑漆漆的空隙;林三酒侧身一闪就没入了门后的黑暗中,眼角余光里,几个警卫才刚刚朝她迈出了脚步。
门“咚”一声在身后合拢了,她的动作停止了一息。
她进来了。
但是……妈的。
她的目光还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手指甚至还没从门把手上拿下来;林三酒却暗骂了一声,立即转过身、听着外面脚步声,用全身力量重新撞开了侧门——一个冲得最快的警卫这时正好刚刚来到门前,哪里料到她都进去了还会突然开门出来,顿时被迎面打得一歪,踩在NPC腿脚上摔倒了。
林三酒探头出去,目光飞快一扫,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走了吗!”
“我刚才不是看你摔倒了吗!”柜台外面,一个以薄纱蒙住了半张脸的金棕发女人正跃跃欲试地在爬柜台,一条腿搭在台面边缘上,声气又怒又壮:“我还以为你要完蛋了!”
在这么一句话的工夫里,除了被NPC压得动弹不得的警卫之外,其他三个警卫都又阴魂不散地过来了。林三酒立即将门一合,在他们的脚步声靠近时再一张,虽然没有再次撞倒他们,却让他们退出去了几步;她蹲下去一把抓住NPC的右脚腕,头也不抬地喝道:“看不出来吗,我没有完蛋!”
波西米亚的动作顿在了柜台上,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啊?哦,那……那我回去了?”
在NPC的惊叫声里,林三酒迅速将他拖进了门内;她也不知道抓住NPC有没有用,但至少可以拦一拦正像丧尸一样朝她不断扑上来的警卫。“你不来的话,我早就下去了!”
“嘿,你这个人就很没有感恩之心了,”波西米亚一只脚还踩在柜台上,“我刚才看你危险,正犹豫要不要来救你,谁知道你自己又爬起来了……我一想,这时看见你没事了我再转身走,岂不是显得我很虚伪?所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帮忙,你怎么还这个语气!”
在她说这一段话的时候,林三酒借用门和NPC,像打台球一样,又击退了警卫们的几次冲击——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和任楠想到了一起去。
不过,不管是舞狮还是打台球,她也都没法一直撑下去。她现在每一个动作都像走钢丝一样危险,有时警卫的手指、身体几乎是贴着她皮肤擦过去的;甚至有几个瞬间,她的体力尽管没有流失,却也叫她猛地晕眩了一下。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林三酒哪里顾得上语气好听不好听:“你到底是进来还是出去,赶紧的!”
“对你奶奶就是这个态度,”波西米亚一边抱怨,一边跳进了柜台里,顿时叫两个警卫朝她转过了头。“你们看我干什么,看她——”
林三酒叹了一口气,一脚踹上了NPC的后腰,将他从门缝里踢了出去;警卫们这时也都学会了教训,越来越难打中了,不等胖男人冲到跟前,就一拧身都散开了。她赶紧趁这个机会,冲波西米亚喊道:“现在,快!”
波西米亚嘴里话多,动作却不慢,不等她三个字喊完,人已经冲近了一半的距离。没想到这个时候,一直被当成盾牌用的NPC却突然发了狠,怒喊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伸手抓向波西米亚:“我记住你们了!”
他原本是一动不动趴在脚边的,谁也没料到他会忽然发难;波西米亚一心只顾着避开警卫,一下子就被他抱住了一条腿。其余的警卫们都像是闻着味了的鲨鱼,转身就纷纷扑向了她。
这到底是谁来救谁的?
林三酒在心里嘀咕一声,随即扬手就丢出了一大片琥珀色的影子。
那是黑泽忌上当受骗的时候,被包裹进去的那一大团琥珀光晕;她刚才不敢用,是因为地方太小,生怕在它困住警卫的时候,也限制了自己的行动空间。现在既然她人都站在门后了,当然就再没有了顾忌——波西米亚、NPC顿时一起被当头罩进了琥珀色光晕里,都成了一动不能动的虫子。
因为NPC又胖又大,光是他一个的体积,就远远超过了黑泽忌;光芒在裹住了两个人之后,从地上浮起来的时候既艰难又摇晃,胖男人的两条腿也依然还在外头耷拉着。林三酒咬牙将刚刚恢复起来的一丝意识力扔了出去,一口“咬住”了琥珀光团,将它使劲拽向了门口。
包裹着波西米亚的那一部分琥珀光芒先一步进了门,但是意识力这时候一滞,光就随即卡住不动了。林三酒透过影影绰绰的棕黄色往外一扫,看见两个警卫站在它的另一头,正死死抓住了NPC的双腿。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放走这个NPC了。
林三酒用尽了所有意识力,将琥珀光芒往回拼命一抽,门外两个警卫顿时跌跌撞撞被拽近了门边;她早做好准备的右手里,顿时多出一把长刀,从上至下当空一挥——当门重重被她关上的时候,NPC的两条断腿也被关在了门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