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李文楠。
“你明知道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李文楠横了李夏一眼,以示对她明知故问的不满。
“是你要问的,你还是你家七爷让你问的?”李夏反问道。
“这有什么分别?他想知道,我更想知道。”李文楠摊着手。
“当然有分别,要是你自己要问,那就是,听你们七爷的就是了,你们夫妻一体,七爷的见识,比你强了两三点,你们两个,夫唱妇随就是了。”李夏带着笑,慢条斯理。
“要是七郎想知道呢?”李文楠眉头微蹙。
“唐家的意思,唐尚书的意思,你都是知道的,唐家把你和七爷留在京城,京城里的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你和七爷做什么,都是你们两个的意思,不是唐家。
要是你们运道好,碰巧了,得了大彩头,唐家这一代,就多了一根柱石,这是家族的荣光。
可要是有什么祸事,那就是你们两个的事,唐家不会替你们承担半分,你们一家不管在谁手上粉身碎骨,唐家肯定是半点介蒂都不会有,就象唐嫔的死。”
李夏神情严肃,直视着李文楠,“你想到了,可你大约没想到这一步,你们七爷想到哪一步,我不知道,这些话,你说给他听。
王爷是什么打算,不是他该知道的,他要掂量的,也不该是王爷的打算,而是你们两个,还有如意,身为唐家嫡长嫡子,少年进士,前程无量,犯得着,冒这个风险吗?”
“他既然让我探你的话,我觉得,他是觉得犯得着。七郎不是守成的人,他规矩守得好,那是因为从小家教太严,要是有机会冒个险什么的,他简直……唉。”
李文楠叹了口气,“阿夏,你知道我,说起来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我最愿意象阿娘那样,一辈子平安福气。
可七郎……你不知道,他跟我说起来朝中局势,这个那个,那个兴奋样儿,翁翁太婆,还有父亲母亲他们一走,他就象是只脱了锁的猢狲,人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顺心畅意的事,这话是你说的,我看七郎那个样子,要是能让他顺心畅意这一回,他这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他心满意足,我也心满意足。如意,”
李文楠沉默片刻,“有阿娘呢,还有唐家,她是个女孩儿。”
李夏看着李文楠,好一会儿,露出丝笑意,“我让郭胜去找七郎说话,放心,如意那么好的孩子,她不会有事。”
“好。”李文楠站起来,“那我走了,你送不送我?”
“当然送。”李夏跟着站起来,和李文楠并肩往外走。
看着李夏送走李文楠,端砚和湖颖等人长长松了口气,这头一回待客,总算是圆圆满满的结束了。
湖颖往上房当值,端砚看着人收拾清点,竹玉看着人收拾好茶水上的物什,瞄见端砚站在库房前,看着人清点入库今天动用的各样器皿摆件,犹豫了下,走到端砚旁边笑道:“端砚姐姐累坏了吧?”
“还好,今儿好几位夸咱们府上茶沏的好,你用心了,晚上我禀了王妃,明儿论功,茶水上得给一等。”端砚笑容轻松,今天的茶水上是没话说。
“多谢端砚姐姐。”竹玉忙曲了曲膝,“自从王妃归家,咱们府上总算规整起来了。如今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各司其职,都尽心尽力,安心得很,因为都知道王妃最公正不过,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王妃,有功必奖,有过必罚,端砚姐姐和湖颖她们也是这样,那个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均了就好,大家心服口服。”
“倒是你把我夸了一通。”端砚失笑,“瞧你这样子,又要请假回趟家了?”
“不是,瞧端砚姐姐说的……唉,端砚姐姐太聪明了,好招人嫌。”竹玉又是笑又是叹气。
“那是什么事,说吧。”端砚笑道。
“是……”竹玉犹豫了下,好象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从哪儿说呢,我们家,端砚姐姐肯定知道,我阿娘从前在太后身边侍候茶水,我二哥小时候生了场病,五六岁上头,一条腿废了,后来,二哥七八岁的时候,阿娘求了太后身边的韩尚宫,放出了二哥和阿爹的身契,又赏了一百两银子,二哥就到人家铺子里学做生意,学了两三年,差不多了,阿爹就帮他开了间茶叶铺子。”
这些端砚都知道,不过还是凝神听着。
“二哥挺会做生意的,又借着阿娘在宫里侍候茶水,时不常打一打御用的幌子,茶叶铺子一开出来,生意就很不错,隔年,大哥就拿了大嫂的嫁妆银子出来,和二哥合开了第二家铺子,到现在,京城两家铺子,外地还有两家。
太后走后,阿娘被拨去守陵,大哥和阿爹生过让我求一求王爷,放大哥一家出府的念头。”
竹玉说到这里,顿住话,紧紧抿着嘴,看起来隐隐有几分愤忿之意,片刻,才接着道:“至于我,阿爹是明说的,把我留在王府就行了,一个女孩儿,就是抄家,也连累不到他们,可要是往后王府还跟从前一样威风赫赫的,有我在王府,该得的好处,一样儿都少不了。”
端砚眉梢略挑,惊讶的看着竹玉,这么说话,可有点儿不孝的嫌疑了。
“还有阿娘,阿爹和大哥他们,一点儿也没替阿娘想过,从来没想过托一托人,花些银子,或是让我求一求王爷,把阿娘放回来,阿爹那话,就是当阿娘已经死了。”
竹玉声音微抖,端砚抬手抚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长叹了口气。
“我跟阿娘……这个家这十几年几十年,都是靠阿娘,靠阿娘的月钱养家,靠阿娘跟太后讨恩赏,现在又指使我。可阿娘跟我,就跟他们手里的抹布一样,用起来可顺手了,脏了烂了,随手就扔,半点不心疼。”竹玉声调里满溢着压不住的愤忿。
“姐姐别笑话我,我说到哪儿了?是了,太后刚走的时候,阿爹和大哥生过出府的主意,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爹和大哥又改了主意了,我每趟回去,都是他们翻着花儿找借口把我叫回去,开始还好,就是问一句两句王妃爱喝什么茶,淡一点还是浓一点这些,这几回,我觉得有点儿不对了……”
“咱们回去说话。”端砚听的一颗心猛的跳了几跳,急忙打断了竹玉的话,“这儿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这胳膊有点儿疼,你要是没什么事,替我捏一捏。”
“嗯。”竹玉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跟着端砚,往李夏的正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