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三,除了太子,三位皇子都有了子嗣,太子已经有了一位小郡主,诞下子嗣,不过是早晚的事,没有皇子,还有皇孙,轮得着秦王府?
四,皇上春秋正盛,这几年宫里没有喜信儿,这也常有,以后呢,十年里,能生出多少皇子来?
秦王府准备怎么办?把这些全杀光?
退一万步,就算秦王府都杀光了,朝中诸臣,他打算怎么办?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天下人呢?
我知道公子想说什么,胜者为王,可公子别忘了,天地间还有一样东西,叫道义,叫民心,叫悠悠众口。
秦王爷我见过几回,我这眼虽说拙,也能看出来,秦王不是这样狠辣到全无人性的人,秦王比公子仁慈太多了。
公子,娘娘性子偏执,她和太后娘娘针锋相对几十年,这份仇,深不可解,太后娘娘走了,娘娘这份仇恨却没散去,全数儿转到了秦王府,这话,公子自己也说过。
公子,妇人疯癫之语,您还真听进去了?
真是笑话儿。”
“唉。”江延世长叹了口气,“先生这些话,这些道理,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我只是……”江延世顿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姑母所言,好象就是这样,秦王妃,先生见过吗?”最后一句,江延世声音落的很低,仿佛极不愿意说出口。
“见过两三回,是个极聪明的小姑娘,不瞒公子说,我很喜欢她,眼神纯净,举止安祥,很难得。”莫涛江带着笑意,那位秦王妃,极似他幼年认识的一个小姑娘。
“姑母说,秦王妃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天底下没有她做不出的事,她嫁进秦王府,秦王府如虎添翼。”江延世盯着莫涛江。
莫涛江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摇头,“娘娘真是……唉!公子以为呢?”
“我觉得,姑母说得对。”江延世慢吞吞道。
莫涛江被噎的嗝了一声,“公子真是!我就放肆一回,公子既然觉得她是这样的女子,当初怎么就看入心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看入了心的。”江延世直视着莫涛江,“我觉得她是跟我一样的人,沧桑天地间,茫茫人海中,我说什么她都能懂,我做什么她都能解的那个人。先生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莫涛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延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延世看着目瞪口呆的莫涛江,自己斟了杯酒,冲莫涛江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莫涛江总算缓过这口气了,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枫叶在屋外扬声道:“公子,先生,宫里有人来,说事情紧急,要立刻见到公子。”
“叫进来。”江延世立刻吩咐。
枫叶应声,片刻,带了个浑身是汗的中年内侍进来,江延世认得他是太子身边能近身侍候的内侍,见他急成这样,下意识的挺直上身,“出什么事了?太子可好?”
“太子安好,公子放心。”内侍先答了后半句问。
江延世听说太子安好,松了口气,重新坐下,示意内侍接着禀报,“先生不是外人,你只管说。”
“是。唐嫔死了……”
内侍刚说了头半句,莫涛江手一抖,酒水洒了一桌子,愕然看向江延世,江延世青灰的脸色中带着几分紧张担忧,示意内侍接着说。
“今天申末时分,唐嫔说是要采梅花蕊窨茶,带着几个女使去了湖边那片绿梅林,唐嫔窨茶,只用绿梅花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酉初三刻,跟唐嫔去采梅花蕊的三个女使惊恐大叫,说唐嫔失足落水了。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内侍尽可能说的详细,不过唐嫔究竟是怎么死的,不光他,大约这会儿一个知道的人也没有。
“现在还在查?”江延世拧着眉,只是唐嫔死了,不应该这么急,“娘娘在查?”
“是太子妃。唐嫔近身的一个女使,说是唐嫔因为枳实一事中,当面说了江娘娘,这几天吓的夜不能寐,说是觉得她活不长了,娘娘肯定会杀了她。”
“混帐!”莫涛江重重一巴掌拍在炕几上。
“皇上大发雷霆,娘娘被禁足在自己宫中。”内侍看了眼江延世,垂下了头。
“是皇上指了太子妃查唐嫔之死?”江延世脸色极其难看。
“是,还点了姚贤妃,协助太子妃清查此事。”
“姚贤妃!”江延世眼睛眯起,看向莫涛江,莫涛江脸色也不好看,“太子妃只怕撑不起这事。”
“娘娘前儿说,要杀了姚氏,被我劝下了……”江延世屏退内侍,看着莫涛江,一句话没说完,猛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
这会儿唐嫔死了,姚贤妃就不能再有事了。
“真不是娘娘杀了唐嫔?”莫涛江看着江延世,一句话说的慢极了。
江延世一个怔神,随即迟疑不定了,唐嫔的愚蠢,不只那天那几句话,她最近鼓动和她差不多时候进宫的那群美人答应,话里话外直指娘娘不想让她们怀孕生下小皇子,她鼓动这群人的同时,必定常在皇上面前谗言,那群被她鼓动的小美人答应,必定也要在皇上面前这么说,娘娘要杀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否则,众口烁金,以皇上的脾气,用不了多久,皇上就得把后宫没有喜信儿这件事,扣到娘娘头上。
“娘娘这样肆无忌惮,早晚要害了太子爷。”莫涛江一声长叹,“这件事必定不了了之,唐家……唉,唐尚书必定要病重,大约还会借机请皇上恩准,回家乡养老,朝廷又要动荡,如今但有动荡,都不是好事。
唉,娘娘的脾气,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件事,皇上要罚娘娘,只要后位还在,在下以为,也不全是坏事。”
江延世坐的笔直,好一会儿,慢慢嗯了一声,转身下炕,“我去一趟魏相府上,唐尚书的事,得有个准备。”
莫涛江忙站起来,将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慢慢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好半天,才垂下头,长长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往里进去。